“我要她活着,哥你以后要我干什么都可以,求你救救她,如今三界间只有你有能力救她了。”他心一横坚定地说道。
宁樾狭长的眼眸睨了他一眼:“但你犹豫了。”
他眼底一片寒意:“就如你在亲情和权力里踌躇着选了权力一样。”
元容与愣了愣,一阵摇头,他声音沙哑:“哥,对不起。”
宁樾冷笑一声:“下回见到你,你就必死无疑了。”
说罢他闪身进了寝殿,留下元容与愣愣跪在原地。
季疏浅思忖着他们的对话,她虽然自觉没有特别了解珈若,但是她还是非常清楚珈若对元容与的态度的。
绝不可能有什么情谊,顶多是怜悯或是无关紧要根本没放在心上。
但或许是元容与太过缺爱,错解了珈若的意思,才始终一厢情愿,到后来更是变本加厉。
不过现下看来,她将元容与的这份情看透了。
他知道自己是珈若转世,想将对珈若的那份情施加在这一世自己的身上。
但他也发现了不同。
所以他气急败坏的想要将她变成珈若的样子,置她亲人朋友于死地。他以为只要她能和珈若一样举目无亲,就会多在乎他一点。
季疏浅想到前世的事情,眼泪不自觉的淌了下来,她无奈地笑了笑。但他这一世不止于此,尝到了天道山权力的味道,他利用她一次次征战修罗,血染银甲,让天道山越发强大盘踞一方。
宁樾还是看的透彻,他或许有情,但他也爱权力。
她正想着,就见回到寝殿的宁樾猛地喷出一口血来,血溅在幽黑的殿壁上,步伐不稳地扶住墙倒在地上。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划过,她表情渐渐僵硬……神死灰飞烟灭,可她有了这一世。
该不会是宁樾,凝聚了她四散的神魂送她入了轮回吧?
长桥烟雾缭绕,白玉的桥身雕满繁复的花纹。乍一看像是宫殿中精雕细琢的玉桥,但细细一看就发现这座桥没有尽头。
桥边立着一块玉碑,玉碑上遒劲的字体潇洒地写着两个字“忘川”。
季疏浅没想到传闻中百鬼夜行、孤魂纵横的忘川河会是这般风景如画。
宁樾走在忘川河畔,万花齐放确是胜景。他摊开掌心,那团光晕静静躺在他手中。
“宁樾做不了什么,这恐怕是能为殿下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话音落下,他将那团光晕缓缓抛起,浑身黑烟弥漫,却是渐渐变成淡淡的蓝色灵力在空中徘徊。
宁樾唇角渗出黑色的血,他不甚在意地擦了一把,将灵力运转,似有点点星光慢慢凝结成一朵莲花。
莲花将光晕包裹住合上了花瓣,宁樾沉沉地看了一眼将莲花推进了忘川河中。
做完一切后,宁樾面色惨白,魔印猩红,腿一软单膝跪在了花丛里。他看着手指上的血迹,双眸透着一股疲惫,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缓缓阖上眼在原地休息。
季疏浅正感慨万千,她这一世居然是宁樾为她逆天改命抢出来的……
那个一向都是冷冰冰神色的魔王殿下,脸上罕见地出现了虚弱的脸色。
他微合的眼睛忽然睁开,眼底有一抹猩红。就在他睁眼的刹那,一把匕首挟着电光破空而出。
刹那间扎在宁樾的心口,宁樾失神一瞬,倏尔冷笑,他抬手将匕首拔出扔在一旁。
季疏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见当事人只是眼中闪过一瞬惊色,仿佛早有预料。
一个带着几分玩味的声音突兀从背后响起:“世人口中冷血无情的魔王殿下居然愿意用体内残存的灵力为酆都大帝拼凑残魂,真是令人意外啊。”
“让我来猜猜,你现在是不是连使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季疏浅看着那慢慢出现的一身月白衣袍的男子,吃了一惊。
百里珧?
她没记错的话,宁樾待他不薄,封他领地,给予修罗王的名号,荣华富贵与权利一样不少。
而且百里珧也没有理由这样做啊。
宁樾没有惊讶,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看来修罗王还满足不了你。”
百里珧一愣,惊讶于宁樾对他此举似乎并不惊讶,仿佛早有预料,他顿了顿:“你猜到了?”
宁樾慢慢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步伐有些踉跄,他冷冷道:“养虎为患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百里珧愣了愣,眼神中浮现出一抹凶恶:“反正你也是穷途末路了。”
话音落下,他隔空取到匕首,拿着匕首飞扑而来。
宁樾不甚在意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侧身避开,忽然黑烟弥漫,他突然从百里珧的身侧闪到他的身后,反手钳制住他。
百里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双手挣扎了一下。
紧紧控制住他的双手越来越紧,百里珧死死咬着牙关,忽然他想到什么,一抹邪念闪过。
他掌心中弥漫出些许黑烟,宁樾的内丹察觉到这些熟悉的气息,开始躁动。
他猛地甩开了百里珧的手,一手死死摁住头,另一手紧紧捏成拳,面色有些难耐。
百里珧趁机用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裂隙,一道金黄的闪电从裂隙中冲出,裹挟着劲风扑向宁樾。
宁樾察觉到身后的劲风,凭空用弥漫的黑烟捏成一把长剑,可在他看清那道金黄的身影后,手中的长剑重新散成一团黑烟。
他低声唤道:“滕曜。”
可平日里乖顺趴在脚边,用毛茸茸脑袋蹭他的滕曜没有在这声呼唤中搭理他,而是猛地将他扑倒,尖锐的爪子将他死死摁在草地上。
獠牙猛张着,它一口咬在宁樾的心口,霎时,鲜红的血液染红了金黄的毛。
场面十分血腥,季疏浅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手中的拳紧紧握住……为什么会这样……
百里珧看着心口一片血肉模糊的宁樾,叹了口气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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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季疏浅再睁开眼时,她已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弑神海。
百里珧带着一众手持利剑的士兵将满身是血的宁樾押到了高台上。
一路上他都死死瞪着宁樾,害怕突然发生什么变故。滕曜慢悠悠跟在他身旁,眼睛血红中带着一丝弥漫的黑烟。
直到将宁樾双手用锁链死死扣住,将他钉在高台上,他才松了口气。
宁樾意识有些模糊,缓缓睁开猩红的眼瞳看着百里珧。
百里珧被他冷冷的目光看得打了个寒颤,强装平静道:“宁樾,你现在本来就是个怪物,这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宁樾眼底一片没有边际的黑,像是个深邃的漩涡要将人吸进去。浑身散发着深戾淡漠的气息,看得百里珧一时无言。
过了一会儿后,宁樾忽然看着他脚边的滕曜,脸上挂起一抹自嘲的笑:“滕曜,怎么连你都背叛……”
季疏浅看着他破碎的神情只觉得心被猛的捏了一把。
她见过这么多年来的宁樾,不管何事,他都永远一副淡淡的冷漠神情,这样脆弱的表情,她还是第一次见。
百里珧也是一顿,紧紧握住的手顿了顿。
他声音有些颤抖:“宁樾,别怪我无情。”
“但这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你连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都一无所知。”
宁樾没有搭理他,只是淡漠地看着他,眉心凝起一抹冷意。
百里珧见他不再说话,转身离开。在长桥上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忽然顿住了脚步,转身匆匆走向宁樾。
“宁樾,你待我不薄。”
“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放心我会带着魔界称霸这世间。”
宁樾幽幽抬眸打量他一眼,冷笑一声。
季疏浅也跟着冷笑一声,装。
她一想到前世百里珧输在自己手里,再想到千年前百里珧惨死在宁樾手里,莫名有种快意……这就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