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事可做时,他只会坐在原地,漠然地看向一个方向,像是某种不知疲倦的机械,修长的身体紧绷着,仿佛随时会暴起杀人。
他这样是危险的,在魔宫,没有人敢靠近这样的尊上。但是谢衍从不害怕这种程度的小狗挠人,只觉得可爱。
他走进,用宽敞的雪白大袖,将他抱在怀中,细细捋过他的长发和脊背,好似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兽。
他的行为逻辑,处处都像是一台活着的战争机器。可是,他哪里是机器呢,分明是燃料才对,燃的是命。
“乖,没事,这里很安全。”谢衍微微倾身,让魔尊的下颌搁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都蜷缩在他的怀中颤抖。
他要尝试,让这样不知休眠的小家伙,真正地懈怠一会。
谢衍是个标准的行动派,用如云的织锦缎给他搭窝,用软枕堆叠,填满空间,点着让人情绪舒缓的香,然后抱起身着轻薄黑色绸衣的魔尊,将他置于温暖宽敞的床上,用被子裹紧,然后尝试用琴曲哄他安睡。
殷无极一开始会对琴声非常敏锐,像是竖起耳朵的小狗,他趴在软枕上,幽幽的红眸凝视着他,久久不动。
谢衍见音乐无法让他放松,反而紧绷了,就温和问他:“你为什么会这样警戒?是觉得危险?”
殷无极非常配合,扬了扬脸,答:“声音也是危险。”
谢衍笑了:“你既然是希望我杀了你,那么,你为何要警戒来自我的危险?如果我真的杀了你,难道不是合你的意?”
殷无极怔住,思考了半天,茫然地摇摇头。
谢衍摸摸他的脑袋,道:“睡吧,我陪着你。”
织锦被裹住年轻魔尊柔韧优美的躯体,他鸦羽色的长发散在枕上,遮光的帘子也放下来了,这里不是冰冷的魔宫,而是一个温暖的,没有危险的,洒满阳光的小窝。
他真的睡着了。
殷无极醒来时,无所适从了一阵,缩了缩手脚,有点迟钝地回忆什么是放松的滋味。
谢衍坐在床头看着他,好似在等他醒来,目光温柔。
“醒了?”谢衍很满意,呼吸均匀着沉睡的小狗也很可爱,他把玩头发,他都没有醒。
殷无极点点头,从被子底下伸出手,抓住他的鹤氅,指尖纠缠着,如玉洁白。
“我学会了,你什么时候杀我。”
年轻的魔尊仰起头,凝视着他,脖颈修长,微微敞开的丝绸薄衣遮不住躯体,如同流淌的春光。
他又偏头,长发散在锦被上,如同蜿蜒的流水。他却有些痴了,往待在他身侧的圣人身上靠了靠,像是稚弱的雏鸟。
圣人看似如霜雪深寒,实则很温暖。只要靠近,他就觉得自己要融化了。
谢衍用宽敞的大袖覆盖住他,任由姿容华美的魔尊靠着他的肩,软软地化在自己怀中。
他听见,从来寡言少语,又异常听话的青年声音清冽低哑,道:“你可以迟一点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