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赤翎做信物，又有这个看起来比较有地位的鲛人一路引领，明游和落阳在他们带领下穿过一层又一层结界，真就见到了鲛人王。

那是一头比明游现在这个体积打上一圈的矫健鲛人，雄性，鲛纱在身上穿着，露出底下长尾和一点点胸肌。

鲛人王的容貌比起威严，更显得魅惑。

鲛人一族的王位可以传给儿子，不能传给孙子，除非天赋异禀者实力强大到了所有族人都不能忽视的地步，而鲛人族当今的王，便是这样一个人。

在自己的地盘儿，在深海，还没靠近珊瑚为柱，结界做顶的宫殿，明游就感受到了那一股强大的威压。

脸上骤然白了下来，明游悄悄靠近落阳，遮不住也把自己往他身后藏了一点。落阳比他好受一点，但是也好受不到哪里去，手腕被抓住之后他反手按住明游的手，在掌心写下了“仙人境”三个字。

妖界妖王、魔界魔尊、还有如今的海族鲛人王，都在仙人境的实力，魔尊可以因为与落阳同岁，他那个仙人境掺了点水，但那也是个仙人境，反观人族，仅有的几个仙人境不是散修就是上了年纪的老祖辈人物，当代最有望最早晋级仙人境的，便是落阳，可他如今还是练虚境三重，距离仙人境仍有一步之遥。

确定心中猜想过后，明游挪移出了落阳背后，大大方方露了出来。他或许有一半的可能性用幻形丹瞒过妖族那只鸟，但是绝对没有可能瞒得过玩弄幻术的鲛人王。

也确实如此，二人被带到大殿时，鲛人王撑着头斜倚在王座上，挣开一双藏蓝的眸子看过来，看到明游时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泛出一阵墨色的漩涡，眨眼间消散。

他们收到了传音：

‘人族，为何而来？’

落阳将不动的赤翎往前挪移一段，低头行礼，“白泽洞。”

真是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众目睽睽之下，上位者对下位者传音，是实力的象征和震慑，但是下位者若敢传回去，要么两者有非同寻常的关系，否则视为挑衅。

落阳可不会鲛人语，于是说的是妖族语言。

鲛人王眼睛都没多眨一下，抬手收回了两根赤翎。

结界破碎，落阳用灵力裹住自己和明游，免得二人溺死在深海。

鲛人王看着那一层薄薄的护罩，视线落在下首第一个鲛人身上，那是一个长发垂及尾巴尖，色入绿藻的女性鲛人，长着张扬明艳的五官，但是一双眼睛看过来时澄澈如稚子。

女性鲛人当即朝着他们游过来，翻开锁骨处一块鳞片，从里面取出两枚珠子，迎水而长，变成了拳头大小的透明水珠，分别递给落阳和明游。

二人接过后撤去灵气罩，海水灌入，顺着身体游动，明游鱼尾用来控制平衡，呆呆木木了一路，这会儿才动起来。

避水珠，他们可以在水中呼吸交流了。

明游注意到落阳看过来的有些奇异的一眼，但是他下一瞬就收了回去。

鲛人开口，声音很平和清透，一字一句咬得很清楚。

“我叫澈，是我族圣女之一，你们跟我来吧。”

这位圣女的修为大概在神游境左右，落阳直接对着明游神识传音，翻译她说的妖族语言。

二人对着鲛人王再次行礼后跟在澈的后面离开了宫殿，路上落阳又看了几眼，明游忍不住了抓住他传音回去，“你在看什么？”

闻言，落阳转头看向明游，嘴唇翕动间明游译出了四个字——

你在发光。

明游低头看了一眼山上流光溢彩的鲛纱，和身下乍一看雪白，游动起来五彩缤纷的长尾感到无奈。

两侧鬓发被落阳变成辫子盘了起来，剩下一半长发仍顺着鱼尾飘在身后，黑白两色看起来对比很显眼，但是又有黑色的眉毛和眼睫毛去冲散这一股迥异，鲛纱成了过渡，远远看去，明游真就是比旁边会发光的珊瑚还要亮眼。

明游深呼吸一口气，但是在看到落阳悄悄收起一枚留影珠时还是没绷住，长尾一甩，伸手朝着明游抓过去，长长的尖指甲在水中带起水流的分割，看起来无比尖利。

落阳往前游了一点避开，原本和澈保持着两到三个人的距离瞬间被缩短，澈感受到了身后的水流变化，回头看见二人速度极快地“追”了上来，眼神一亮，再次提升速度往前游去，苍蓝色的长尾顿时游曳出金色的流光。

三个人几乎是你追我赶地在海底游动，路上澈还在路过时真“顺手”化出臂长的长细白螺做武器，连串了三条鱼，还回头问落阳和明游吃不吃。

血液晕开在水里，脱出一道血色的线。

两人都摇头，澈只好自己吃。

生吃。

两人纷纷安分下来，主要是那么温柔的一张脸，那么无辜的一双眼睛，偶尔回头看向他们时，嘴里冒出了尖利的牙，还叼着连血都被冲干净的七零八碎的生肉，谁看了心里都打怵。

翻过一座海底山峰过后，澈停在了山顶。

明游和落阳游上去，落阳直接站在了山顶上，明游则是和澈一样双手攀在山顶的珊瑚上。

低头看去，空旷的好似山谷的低洼区，一马平川地开阔，只有正中央伫立着一座巨大得好似清明宗主殿大小的宫殿，大老远外都能看见铸造宫殿的大大小小的雪白螺壳。

平地上连珊瑚从都是一样地高，但是这些珊瑚里面已经不再有游鱼。

属于白泽的气息还残留在这个地方，澈停在山峰上，对着他们二人指了指，又摆摆手，让他们自己去。

落阳转过头翻译，“下面就是白泽洞，她下不去，得我们自己去了。”

说完落阳从锦囊里取出十来只脑袋大的坛子，推给澈，说：“这是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