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张福令得了一味快速止痒的膏药,她忙命末莉取来,沈相宜抹药膏的间隙,张福令见嘉鱼坐在一旁眨巴着眼睛发呆,又拿了一盒,起身走到他身旁,问道:“胳膊上的包好些了吗?”
嘉鱼正出神,面前猛不防伸来一只小手,将一个小巧的盒子递过来。
他的眸子微闪,露出胳膊递到张福令面前,“好多了,自从带了香囊,蚊子便少了许多。”
“这个你拿着吧,万一日后用的到。”张福令二话不说,直接将药膏塞进了嘉鱼手里。
膏药的盒子小巧精致,材质一片冰润,可到嘉鱼手里,无端变得灼热起来。
他将膏药揣进怀里,胸口也立马跟着烧起来。
沈相宜走后,将那个香囊又留了下来。
张福令送走沈相宜后,回来时发现嘉鱼还在。
窗棂半敞,他修长的身子倚在窗下软塌上,手里正捏着那只香囊,他对上她的视线,神色严肃道:“香料可有剩下的?我想看看。”
嘉鱼神色严肃,张福令也不敢怠慢,忙不迭从柜子里翻出剩余的香料递给嘉鱼,“有什么问题么?”
嘉鱼捻了些许香料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这香料有问题,里面多掺一味草药,立马变成了招蚊子的。”他将手里的香料扔回盒子里,“快些处理了吧。”
张福令诧异万分,她将盛放香料的盒子贴近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也觉得香料与之前相比不大一样了。
她半信半疑问道:“当真?”
“老师若是不信,可以去找专业的人在瞧一瞧 ”
“我信你,只是这种事情,一时让人难以接受。”张福令将香料交给下人去处理,幽幽叹了口气道:“许是铃医上了年岁,搞错也能理解。只是苦了大哥他们。”
嘉鱼耸耸肩,他可不觉得这是意外。
听闻这样的香囊张福令也给她那个未婚夫做了一个。那日瞧张福令的反应,他们二人的感情不见得深笃殷实,她的未婚夫用着香囊出了问题,第一反应定是要怀疑张福令的用意,届时就算事情说开,心里的疑虑已然埋下。
嘉鱼的眼底划过一丝嘲意,好一招挑拨离间之计。
*
秋色渐浓,振国将军府中有一片梅林,梅花已不知所踪,只留青梅挂了满树。
这日,满园秋色连波,梅林里沸沸扬扬。
管家周贵正招呼着家丁们摘梅子,小姐说,梅子坏在树上也是可惜,倒不如分给城外的流民。
周贵揩了一把额前渗出的汗珠,余光里,张福令一身水蓝对襟襦裙徐徐走来。
“小姐。”周贵忙作揖。
“周伯不必多礼。”张福令的双手规矩地抱在腹前,偏头对末莉道:“先去拿一些青梅出来。”
“小姐可是要给少将军做梅子清酒?”周贵笑问,脸上的褶子将眼睛挤成一条缝隙。
张福令开眉展眼,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欢愉地答道:“闲来无事,做一些留大哥回来喝。”
几日前,大哥张弛来信,西北动乱平息,他们已经开始在着手归家的事宜。
梅子清酒要放三个月才能启坛,正好腊月时分用来暖胃。
张福令将洗干净的梅子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晚风拂面带着丝丝凉意,张福令将腮前的碎发别去耳后,开始去蒂?。
嘉鱼抱着团子进来时,翠绿黄边的银杏伞盖下,少女手捏着牙签,正埋首专注于手上的活儿。
她时而蹙眉时而展颜,浓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直到怀里的团子开始挣扎,嘉鱼才回过神。
团子跳出嘉鱼的怀抱,一溜烟跑到张福令脚下,亲昵地蹭了蹭。
“团子?”张福令露出几分惊喜之色,她俯身抱起团子,抬头见嘉鱼逆光而来。
“来的正好,帮我去蒂吧?”
嘉鱼颔首,从张福令手中接了一根牙签过来,尖尖的牙签抵上指腹,嘉鱼没动手,只盯着张福令的动作,随口问道:“去蒂做什么?”
“做梅子清酒。”几缕碎发搭在张福令腮前,她晃了晃头企图将丝丝痒意拨开,但头发仿佛浸了浆糊一般,一直萦绕在她的腮旁。
牙签在嘉鱼修长的指间翻转,他扫了一眼张福令的手,梅子蒂?的碎屑糊满她的双手,看她的举动,像是要与那几缕头发斗争到底。
竹尖偶尔刺过指腹,嘉鱼蜷缩着指尖,心中一个声音不断放大,“帮她一把又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