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了,去会会这个判官。”
***
徽阳地界。
路边茶寮。
几路来自天南地北的镖师队伍意外在此相会,旅途疲乏,见都是同行,不禁就打开了话匣子。
“听说了么,妙手空空崔明再现江湖了!”
“什么!他不是早就退隐了么?那这次他偷了什么?”
“那可就多了,护国大将军的龙鳞护甲、礼部尚书的翡翠珍珑棋、刘贵妃的九色鹿白玉屏风……”
“不过,这些啊,都比不上他前日刚下的拜帖,说要将景大善人此次预备赈灾的宝物洗劫一空呢!”
“这可有些黑心啊。他去偷那些王公大臣的财物也就罢了,这脑筋居然动到了赈灾的物资上。“
“他是个小偷,又不是劫富济贫的侠盗,只要有宝物,就想据为己有,而且景大善人这次举办的慈善义演,汇集了当今四大富绅,他们捐出来的宝物自然不是凡品。”
“虽然这崔明偷盗的行为让人不齿,但是换个思路来看,那这些去参加的人,为了不想自己的东西被偷,必然会在运送上费些心思,这样一来,咱们的生意不就好了起来。”
“说得有理啊,难怪最近镖局的生意这么好,连我们镖师的月银都涨了好几倍。”
说到了这月钱,这话题便转了风向,众人七嘴八舌说起了哪家镖局待遇好,走哪条路可以少遇见山贼盗匪,哪个城镇客栈多饮食便宜……几人又聊得热火朝天起来。
他们却没注意,这茶寮的角落坐了两个斯文公子,正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谈话。
这两人正是改装换样后的纪彤和陆书行。
陆书行小声道:“这崔明手脚够快的啊,这就偷了这么多东西了。”
纪彤嚼着嘴里的馒头,也小声道:“不然怎么叫妙手空空呢。”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鱼饵已经下到水里了,下一步就要借一根钓竿了。”
陆书行看了她一眼,敢情没一样是他们自己的啊,不过他爹叮嘱了,出门要先听纪彤的,所以他也乖乖地问:“跟谁借呢?”
纪彤朝镖师群一努嘴:“喏,就是他刚刚说的那位景大善人。”
陆书行对民间动向平时不怎么关注,问道:“谁是景大善人?”
此处人多眼杂,并不适合长谈,因此纪彤速速将馒头消灭,拉上了陆书行骑上马跑了一会,才将这位景大善人的生平讲给他听。
这景大善人,姓景名裕,被民间称为是天下第一大善人。
此人自小家境富庶,祖上都是做官的。祖辈后来大约是厌倦了官场,便选择归隐乡间,做起了小生意,本想过些平淡日子,但是景家祖坟大约是冒了青烟,子孙生意却越做越大,可说是富甲一方。
其实光是家大业大并不稀奇,这世上穷人很多,富人也很多。这景家出名的却是他们的治家理念。
世人常说为富不仁,但是这景家偏偏以“仁”为本。
他家有良田万亩,将之租给附近的农民开垦耕种,但是每年却只取一点微薄的租金,而且后面景裕还出面将借贷的契约烧了,不让这些穷苦百姓偿还。
不仅如此,听闻景裕有一次出门做生意,路过一个镇子,那里却突发了瘟疫。景裕当机立断,买下了一个大宅子,给那些患病的百姓居住。而且他不仅出钱,还愿意出力,去采买了许多贵重的药材,亲自照料这里的病人,一点也不嫌弃他们。自此之后,景裕便善名远播,成了众所周知的景大善人。
陆书行听完,便喜上眉梢:“既然他如此心善,想必听说我们要抓捕判官,一定会大力支持的。”
纪彤却摇摇头:“此路不通。师傅曾经联络景裕,说可以帮忙保护这些宝物,并护送赈灾款去灾区。但是景裕却拒绝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觉得朝中腐败,免得有人过手抽成一半,他自会请武功高强的护卫来保护,不需要劳烦名捕司出面。”
陆书行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名捕司不招人待见:“这人真是不识好歹。”
纪彤道:“他富甲一方,跟官府打交道的次数一定不少,大概早就见惯了官场黑暗,有这样的防备也不稀奇。”
“那我们怎么办?”
“既然明修栈道不成,那就只能暗渡陈仓了。”
陆书行还在云里雾里,这个仓在哪里,该怎么渡,他是一点也没头绪。
纪彤却欣然一笑:“既然景裕是个大善人,想必一定看不了人受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