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这人已经昏睡的天黑地暗,只要自己不说应该没人知道。
片刻之后,一张干净清俊的脸庞浮现在姜语棠的面前。
白日里,她见过这男子的眼神,凌厉而深邃,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气息。
此刻,他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趴在眼皮上,高挺的鼻梁上除了一道浅浅的伤口,右侧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看上去平和很多。
姜语棠看他的样貌,瞧着比自己看起来还小点,怜悯之心更是多了一份。
毕竟她自己年纪就不大,而这人小小年纪就出来闯江湖,还被人追杀至如今受伤昏迷,也不知有没有家,家里的父母会不会担忧牵挂。
不知不觉中,姜语棠越想越远,直到给他换下受伤的手上缠绕的布条时,那虎口上一朵小小的黑色图腾才将她的思绪拉回。
她盯着那图案看了很久,像是一朵盛开的小小的龙爪花,可这花却有叶子,因此她却不敢确定到底是什么。
等收拾干净之后,她将帕子浸了冷水又搭在男子额头上,祈祷他明天能醒来。
次日,姜语棠猛地从床上坐起,看着照进屋子里的亮光,才发现这一晚自己居然睡沉了,昨天夜里,元宝竟然也没有叫。
大概是街上的流言和大家都宁可信其有的原因吧,她喂完了元宝之后,轻轻敲了敲厢房的门,半晌无人应答,她这才推门进去了。
远远地,她便瞧着床上人的脸色,似乎比昨晚看起来更加难看。
待姜语棠伸手去拿他额上的帕子时,才发现这帕子竟也被捂热了。
这么严重!再仔细一看,这人的嘴巴已经起了皮,似有开始呓语的样子。
姜语棠幼时曾见过邻居家的小孩因为高热而丢了性命,因此,她转身就收拾出门打算去请郎中来瞧瞧。
可人到了医馆门口,她却犹豫了,毕竟这镇子就这么大点地儿,街坊邻里之间基本都知根知底。
她一个寡妇家里莫名多了个年轻男人,还专门请郎中去家里看病,这哪怕是实话实说也不会有人信,并且肯定会传出别的闲话来。
于是,在医馆门口犹豫再三之后,她最终还是捏了个谎,抓了几包药便回家了。
一副汤药灌下去之后,男子虽依旧没完全醒过来,但是脸色看上去好了不少,在她灌药的时候,手指也动了几下。
“还好还好,应该能活。”姜语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
这两日不能摆摊,但是日子得过,因此,姜语棠又找了些浆洗缝补的散活,每日拿回家干,顺带还能照看一下那床上昏迷的人。
不过说来也怪,她一日三顿汤药往下灌,男子的高热虽然退了,但依旧没有醒来,每日只有在喝药的时候,身体才会有点反应,或是眉头微蹙,或是指尖轻动。
男子就这么昏天黑地的睡到第三天时,姜语棠家的食物差不多都见了底,而这几日她又往医馆跑得勤了些,浆洗缝补的补贴,如今连勉强度日都够呛。
这男子不知何时能醒,照这么昏睡下去,醒了也不知会不会脑子出问题,她不禁叹道:好人果然难当。
她有些犯难了,准备再出门想想办法。
就在这时,“邦!邦!邦!”剧烈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个大嗓门的妇人声音:“姜娘子?姜娘子在家吗?”
“哎!来了来了。”
听这声音,姜语棠便知道这是刘嫂来了,这人是出了名的嗓门大,热心肠,也是街上有名的百事通,今儿谁家嫁女,明儿谁家和离都逃不过她的嘴巴。
“哎呦!姜娘子,快快快!收拾你的糖水摊子,往集上走。”刘嫂交代完,又急着往下一家赶:“快点啊。”
听到这话,姜语棠眼睛都亮了,连连应声后,便回了厨房收拾东西。
集市开了,街上又恢复了热闹的情景,而那之前流传的杀手传言,自然也不攻而破了。
“姜娘子,还有红豆汤吗?”
“哎呦,不巧了,今日准备的少了,明日您来,我再送一份蜜饯给您。”姜语棠含笑回应,今日的收入,抵得上在家三天的缝补了。
到家后她舒了一口气,暂时不用为钱发愁了,她再次轻轻扣了扣厢房的门,还是无人应答。
虽在意料之中,却又不知道为何她觉得有些空空的,这感觉就像幼时院子里的海棠树,她悉心照顾,日日都去瞧,可那树就是不开花,时间久了,难免挫败。
姜语棠转绕进厨房,将那出门前就坐在锅里的汤药端了出来。可就在她推门进屋后,却发现那床上早已变得空空荡荡。
姜语棠愣了一下,正想着这人为何不告而别时,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别动。”
与此同时,她的脖颈也架上了一把锋利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