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絮尘捧着茶盏,小口小口的轻抿着。
生平第一次这么优雅。
如果忽视他过分僵硬的身体的话,这画面看着还真是一副翩翩公子品茗图。
赵无晟端着木盆从路过时,叶絮尘肉眼可见的更僵硬了。
等对方目不斜视地走过,叶絮尘暗自松了口气……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赵无晟倒回来对他说:“师父,少喝点,别又醉了。”
叶絮尘:“……”
什、什么?
他手一抖,眼见杯盏从手中滑落,眼疾手快的赵无晟探手接住,将其放回桌上,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师父你还不知道吗?你竟然醉茶。”
“醉茶?”叶絮尘嘴唇抖了抖,“徒弟啊,这话可不能乱说。”
他自然是有昨夜记忆的。
但他只以为回忆中自己什么都往外说的模样是与徒弟久别相逢、一时情绪上头所致。
还真没往其他原因上想过。
原来他昨夜的表现另有隐情。
但这真相还不如不知道。
“世家之大,无奇不有,师父您也不必如此惊讶。您之前应该从没喝过茶,所以还不知自己会醉茶。”
也有可能是醉茶时身边没有其他人,导致他师父一直没发现自己这个特性。
叶絮尘恍然。
确实,他此前从来只饮酒。
叶絮尘手一挥,桌上的茶壶与茶盏便被无形之力推到了另一边,楚汉河界分明。
仰起头苦兮兮的看着赵无晟:“好徒弟,这事除了你和你那夫郎,没和别人说吧?”
他的一世英名神武可不能毁在这荒谬的“醉茶”之症上。
赵无晟:“我们没那么无聊,师父。”
“呼——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徒弟,我们今早吃什么?”解决了名声问题,叶絮尘有心情惦记吃饭问题了。
至于在徒弟夫夫面前依旧形象不保?
叶絮尘表示,无所谓了,都是自家人,他这叫真性情。
“师父想吃什么?”
正好他和阿泽还没想好早饭吃什么,就让师父点一次菜吧,他们就不用再做选择了。
但他忘了一件事——
“当真?好徒弟,没白养你!”
“我要吃叫花鸡、烤鱼、酱鸭、卤肉、酱肘子、铁板豆腐、冰豆花、酸梅汤、西瓜冰沙……”
一连串的菜名听得赵无晟脑袋嗡嗡作响。
“为师在来的路上听说了,方石镇有一家食肆,里头做的菜都是极品佳肴,皇帝老儿都不一定能吃到的东西!”
“我记得你们村不就是在方石镇吗,要是徒弟你不会做,就直接去买现成的,还省事。”说这话的同时,叶絮尘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抛给赵无晟,一脸“如何,我多体贴”的表情。
赵无晟收下银子,无情转身。
他怎么就忘了,师父不仅是个馋的,还不知客气为何物。
半个时辰后,叶絮尘拎着筷子,戳着空碗,和汤底清亮的清汤面相看两厌。
“徒弟……”他有气无力地发出惨兮兮的声音,“只有这个吗?”
他的大肘子、烤鱼、酱鸭……西瓜冰沙呢?
赵无晟面不改色地给自己添了一碗面,用木勺舀了清汤没过细面。
“只有这个,师父怎么还不吃?”
明知故问。
叶絮尘用幽幽的目光盯着赵无晟。
“大夫说为师近期身体虚弱,需食补。为师要求不高,不用刚才说的全部了,只给我酱肘子就行。”
赵无晟:“虚不受补,那就更不能让您吃肘子这种富含高能蛋白的食物了。”越是胡扯,越是坦荡。
叶絮尘还想争取一把:“是吗哈哈,那是为师记错了,大夫说为师身体不错,但是已经一年没沾荤腥了,需要好好吃一顿调理一下。”
赵无晟:“需要我帮您回忆一下我们昨天吃了什么吗?”
叶絮尘:“……不用了。”
他怕回忆过度,聊起不该聊的事。
他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忘记昨夜失态模样的。
吃面就吃面!
又不是没吃过。
心不甘情不愿的给自己夹了一碗面,闻着鼻尖萦绕的清香,叶絮尘安慰自己,好歹是鸡汤面,也算是沾了一个“鸡”字。
面是赵无晟早上现擀现扯的,鸡汤是昨晚剩的。
浸润了鸡汤的细面根根色泽发亮,一口入喉,裹挟着鸡肉味与鲜菌味,劲道十足的面条在嘴里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