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玳玳一手紧紧抓住簪子,一边用另只手拼命垂胸口,试图让突突乱跳的心恢复平静。
石九笙咳了好几声,终于缓过息,忽而发现闻玳玳面色不对劲:“你怎么了?”冷不防想起闻家女儿天生心疾,也正是这样,成了整个龙池卫第二个谁也不敢惹的人,尉迟千澈更是把宝贝徒弟看的比眼珠子还紧。
要糟,她闯大祸了,绝对不能牵连父亲,顾不得自己有多头晕脑胀,去搀闻玳玳:“我带你去找郎中。”
闻玳玳摆手摇头:“一会儿就好。”
“真的?”石九笙蹲下身观察,半信半疑。
“你放心。”闻玳玳血色已慢慢回返:“我经常凫水,方才那点深度,不算什么。”
石九笙看她已经喘的不那么厉害,说话气息如常,才又精疲力竭的一屁股坐回地上,真是吓死了。
相视……。
再相视……。
两个姑娘家不知怎么,就笑了起来。
明明黑夜来临,闻玳玳双眼一眯,笑的跟阳光一样,耀的让人挪不开眼。
石九笙紧抿的嘴角,也难得的略略连勾了几下。
歇够了,石九笙带着闻玳玳就近回自己家去换湿透的衣服,不知所踪的鞋子。
而此时,苏青已不知所踪。
石九笙虽是女子,但更喜男子的利落打扮,虽是龙池卫,可能山下不受限制,无需穿那“丧服”,但都以沉色为主,总之完全不像个刚及笄姑娘应有的模样。
闻玳玳全部心思都在报仇上,对装扮容貌的东西,压根儿没什么兴趣,也不会挑。
两人身量有些落差,闻玳玳纤瘦,脚更是小巧玲珑,换上石九笙的衣服鞋子,丝毫没有嫌弃挑剔的意思,换上男装也没什么应有的飒爽英气,温润如玉,浑身上下的只凝练了四个字:憨状可掬,着实让人喜欢的紧。
或许这就是眼缘。
石九笙原以为尉迟千澈的徒弟,会是个被宠坏嚣张跋扈的姑娘,没想到柔柔弱弱不骄不躁的外表下,还难能可贵有颗璞玉浑金的心。
今日,不管缘由,两人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石九笙一拱手,直讳道:“从今往后你我就算是朋友了。”
“屎友吗?”闻玳玳逗她。
石九笙仿佛没有知觉的脸上看起来较为放松,默认了奇葩屎友的提议:“往后但凡有能弄得上九笙的地方,蛋蛋尽管说。”
巧了,怀揣目的而来的闻玳玳刚要开口。
剧烈的咳嗽声伴随手杖声传来,轻喊:“是笙笙回来了?”
“爹爹。”石九笙忙去扶。
闻玳玳打量看起来病入膏肓,却仍腰背笔直的精神男人。
来者正是铁匠石烛。瞧两人的衣着,又闻玳玳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这位……?”
石九笙把两人方才发生的事简单与石烛说了下。
“村中闻家有很多,不知家父是?”
闻玳玳如实回答:“家父闻玄知。”
“闻老?”比起闻玳玳尴尬的不能在尴尬,石烛是惊骇不能再惊骇:“你是主上的徒弟,闻蛋蛋?”
闻玳玳仰天长啸,这父女俩到底哪儿的口音。
碍于一会儿有求于人,从容的艰难:“正是小女。”
哎?
主上?
父女俩都是龙池卫。
“不知蛋蛋姑娘亲自到访,可是主上有什么密令让我等执行?”
石烛误以为闻玳玳身为尉迟千澈徒弟,定是心腹中的心腹,什么都知晓。
额,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不如她就浅蹚一下,未免漏出端倪,掐头去尾试探道:“师父说有笔钱,要给他。”
如此含蓄,被石烛认为是给自己留足了面子。
惭愧道:“不瞒蛋蛋姑娘,苏医官刚因为此事来过,笙笙当时恰好不在,苏医官本打算多等一会儿,不知龙池卫发生了什么了不得大事,竟动用了凌风鸣镝。苏医官抬头看见,匆匆离开了。”
“凌风鸣镝?那会儿我应是掉落水中,并没有听见。” 石九笙语气莫名紧凑起来:“凌风鸣镝只有主上遇险才可用,牵一发动全身,莫非主上出事了?”
尉迟千澈出事?
闻玳玳眉角一翘。
荒郊野外,丧幡飘的如群魔乱舞。
百十个龙池卫分两拨拿着铁铲站在挖好的坑边,如临深渊,焦急的等消息。
尉迟千澈就坐在那无字碑坟头前,脚下一堆空掉的酒瓶,刀着站在坑中,土已经埋到膝的苏白和谢少昂,嘴角上扬,声音缓缓悦耳:“又一个时辰了,再填一层。”
苏青急匆匆翻下马,狼狈的连滚带爬,四肢并用跪在尉迟千澈跟前:“主上,呆呆姑娘可能骑马出了西岚城。”
“去了哪里?”
“不……,不知。”
啪!
一个酒瓶子摔在她面前,瓦解星飞,划破了脸。
“一万龙池卫,找不到个孩子!”
况且……尉迟千澈新打开一壶酒:“她压根儿不会骑马,确定不是被人掳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