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蹙眉头,方笑古垂眸不言。
“他却因祸得福。”双眸微颤,林唯昭摇了摇头,轻笑道:“可能他的父亲不想有个哑巴儿子,便从外领回了一个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允他陪这小孩一同生活。在他的陪伴和悉心照顾下,少年渐渐好转,从最初的咿咿呀呀,到结结巴巴说出一个字,再到说出一段完整的话。”
“少年在心底,将那共度了岁月,陪伴了他许久的人,当作唯一的朋友和亲人。”
方笑古微微蹙眉:“那后来呢?”
“再然后,他长大了,既没了朋友,也没了亲人。”双眸微颤,却复又平静如水,林唯昭云淡淡道:“他无父无母,无兄无弟亦无友,孑然一身。”
言毕,林唯昭本似秋水的双眸微微一暗,目光沉沉地凝视着方笑古,浅笑道:“确实是个很无聊的故事吧?”
“这个孩子,莫不就是林兄你?另一个少年,便是楚孟?”
“你说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顿了顿,须臾后,林唯昭叹了口气,轻轻晃了晃手里的小瓷瓶,复又攥于手中,蹙眉道:“方少侠,你助我许多,既然想知我便告你,也当我还了你救命之恩。我中了楚孟的‘千针散’之毒,这药也不是什么解药,只是缓痛之药。”
“楚孟?不是你的人吗?为何给你下毒,又为何不给你解药?”
方笑古微微蹙眉,心道:“齐南北攻入桃湖山庄的方式原是内部自相残杀吗,他脑子什么时候灵光起来了?”
“一月前,楚孟联合苍山派副教主齐南北偷袭桃湖山庄,我一时不慎中了这毒。”林唯昭双眸微颤,眼神一暗,疲惫道:“至于为何不给我解药,可能是为了控制我,或许别的什么原因,可能我还有利用价值……”
“不曾听闻桃湖山庄钻研用毒之说,而那楚孟却能给你下毒。”方笑古单肘撑膝,以手托腮,喃喃道:“你在陈府使出的灵蛇剑法,乃是万毒帮的成名剑法。”
“难不成他就出自那万毒帮?而那灵蛇剑法,也是他教你的?”
“是。”叹了口气,林唯昭微微颔首,抬眸道:“楚孟是万毒帮的人,灵蛇剑法也是他教了我。”
“万毒帮的保命剑法,他都愿意教了你?”轻挑眉眼,方笑古轻蹙眉头,心里没来由地发了毛,情不自禁地挖苦道:“但教得很是一般,只让你学了个皮毛。”
轻蹙眉头,林唯昭眼眸微颤,沉声道:“灵蛇剑法我之所以只能学得皮毛,也是因他那时已经不能再使剑了,只能给我演示剑招。”
“不能使剑?但他不是还能教你剑法?你若愿意,也可以教了他‘雨落九州’的剑法。”怫然不悦地蹙着眉头,方笑古阴阳怪气道:“这样你两还能互相切磋,促进武学。”
“他不能。”忽地神色一暗,林唯昭拧起眉头,恍惚地展开双掌,喃喃道:“入了山庄后,为了防止他偷学桃湖山庄的剑法,楚孟的双手,早已被我父亲,挑断了一根手筋……”
蓦地一阵呃逆感袭来,伸手抚上眉心,林唯昭紧闭双眸,蹙眉道:“虽不会废了他修为,他仍可选择二指发力的暗器作为武器,但用剑却是不能了。”
“原来如此。当年一个小小的伴童,如今竟然可以成为一手遮天的副庄主,当真不容易。”挑起眉眼,方笑古双手抱臂,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若有所思地反问道:“只是他能有今日,林兄你一路没少相助吧?”
猛然一怔,双眸一颤,林唯昭紧咬下唇:“是他自己。”
“你对他倒是很能容忍。”
倏尔抬眸,林唯昭蹙起眉头,不解道:“何意?”
摇了摇头,方笑古漆黑的双眸一片清明,再次反问道:“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吗?”
“透露你行踪给楚孟的是尺素。”耸了耸肩膀,方笑古伸出食指,朝着林唯昭的方向,凭空轻轻点了点,沉声道:“她是楚孟的人,林兄你早就心知肚明吧?但你却还将她留在身侧,又是为何?”
“楚孟这人联合外敌,对你下了狠手,明显没安好心,但你与他见面依然难以疾言厉色,只是一味地躲闪。”
“原先我以为你是怕他才会如此,现下听来,难不成是因为林兄你很愧疚?所以在尽力补偿他?”
闻言一怔,林唯昭蹙起眉头,立刻否定道:“那是我父亲做的,与我无关。我为何要愧疚?”
见他仍死不承认,漆黑的眸子沉了沉,方笑古轻蹙眉头,漫不经心地轻叹道:“林兄你啊,心思太好猜了。”
“你当然会觉得心中有愧,若不是因你的口不能言,他又为何要背井离乡,前往山庄,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还要每日陪着一个陌生人,甚至因此遭遇变故,不能习剑。”
“又或许,他还吃了更多的苦?”
闻言,林唯昭心中一沉,蓦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双唇,止不住地弯起腰,剧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