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除云骑了苍山派的快马,日夜不休地花了一天的时间赶至惠安城,入城便牵着那累得快断了气的马匹,寄养在马站,托了人照料。
自己则寻了城里一露天茶馆,去喝茶歇息。
隔壁桌有三人,两人正口若悬河地交谈着,唾沫星子喷的到处都是。
江除云拧着眉头,看了眼手里的茶杯,将茶水往一旁倒了出去,又满了一杯。
才抿了一口,就皱了眉头,一股子残茶味,不知道被店家泡了几回。
又听那桌的人还说的起劲,便侧耳听去。
“哎,我有个兄弟在陈府办事,昨儿晚上才得了空找我吃酒。”一穿着短衫的瘦高年轻人将手里拿着的馒头,咬了一口,旋即唔囔道:
“说是那陈小公子死了后,府里管事的便一直让他们这群下人,整日哭丧,哭到岔气,直接也死了好几个。幸亏我那兄弟长得胖,气足呢,还活着呢。”
“呦,那是不错哦,你那兄弟昨天晚上出了门,咋的哦,不用哭丧了哦?”左侧一约莫年纪相仿的灰衫男子,在一旁给他倒了杯茶,提醒道:“看你噎的哦,喝口茶哦。”
那瘦高青年喝了一口,复道:“嗯,前段时间,桃湖山庄的少庄主林唯昭不是在陈府大闹了一场吗,听我那兄弟说,打的是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的,宅子都快被掀了,现在府里还有好多处要修补。”
“而且丧期不是要过了吗,所以停了哭丧的要求了,加上他们府上的陈老爷,好像也启程走了,现在宅里也就管的松了。”
忽地一个声音从他身侧传来:“这位兄台,那你可知陈小公子是怎么死的啊?”
瘦高青年闻言往身侧觑去,才注意到自己这桌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坐着第三个人。
这人身着靓蓝色杭绸袍子,内着干净无纹的米黄里衣,眉目英挺,却有一桃花眼,要命的一颗痣点在了右侧眼角处,更显俊颜。
“我也不知嘞。”瘦高青年回了神,喝了口茶,寻常人唠嗑,这些话也没想瞒着什么,如实道:“只知道好像是在衙门里出了事嘞。”
那身着靛蓝色服的男子点了点头,神神秘秘道:“好像是说,那陈小公子惹了什么江湖里的人,被人给烧死了,只是可惜了个绝色美女,一同陪了葬。”
“小兄弟哦,你说的可是那色艺双绝的潇湘馆招牌?翠萍姑娘哦?”灰衫男子忙问道。
“可不就是她。都被一把火烧了。”靛蓝色服的青年,眯了眯桃花眼,悄声道:“我跟你们说,有人和我说了,好像是什么苍山派?啥魔教的,还猖狂地在现场留了他们的孤月标,事后还去陈府耍了陈家军一通……”
既是听到了潇湘馆的翠萍,又是听到了苍山派的名头。
原只是听个热闹的江除云,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杯子,不动声色地抬眸往旁边那桌仔细觑去,却是蓦地一怔。
靛蓝色服的青年微微侧首,似也是察觉到了江除云,便突然告了辞,结了账,江除云留下茶钱,尾随而去。
二人一前一后,不疾不徐地行至一避了人烟的死胡同处。
江除云堵在胡同口,睨着那人背影,蹙眉道:“左护法,许久不见,你倒是长高了。”
靛蓝色长衫的青年,倏尔转身,眯起眼角,礼貌地回以微笑道:“右护法,这么巧吗?”
“葛青,你在这里干嘛?”江除云紧皱眉头,看着嬉皮笑脸的葛青,便是反感,小小年纪竟然和他一个在苍山派熬了多年的人平起平坐。
“没干嘛,没事逛逛。”葛青挑起眉眼,淡淡道。
才不是没事瞎逛,是师尊命令他留在惠安城,将苍山派放火烧房的事情在市井街头给传出去,还不许敲锣打鼓地宣传,要润物细无声地散布。
前段时间,一路披荆斩棘地给师尊开路,刚给他老人家送出了城,换回了自己的衣装,在这城里一边干活,一边躲懒,就这还能遇到他们苍山派的右护法,真是巧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