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方笑古微微蹙眉,踱步至葛青身后,复又睨了眼床榻上的林唯昭,面露疑色,迟疑道:“他不敬?”
“若不是师尊出手,解他陈府之危,他又如何脱困?加之,他能顺利出惠安城,还不是师尊吩咐了我,清了路上的杂兵!”
“您一路护他周全,他非但不领情,还说什么不信,什么秘密!哪里有这么多秘密!”葛青费劲地扭头,去觑身后的师尊,又愤愤不平道:“何况他不乖乖交出阴符经,便是对您最大的不敬!”
方笑古冷哼道:“我若让你乖乖去死,你去吗?”
轻蹙眉头,葛青思忖片刻,认真回道:“那要分情况,我也不能愚忠。”
“你在我身边呆了数年,都要如此考虑。他与我才认识几日,对我底细并不清楚,怎么可能因我这点恩惠,就将秘笈乖乖送上?”
方笑古撩起衣摆,端坐桌边矮凳,正色道:“何况你方才所说之事,若当真告诉他,他非但不会领情,还会质疑我身后的力量。桃湖山庄这种地方,本就少不了尔虞我诈,他能和你似的,肚里没半分心眼吗?”
“你就因为这点事,破坏我行动?”
葛青扭回头,不由蹙起眉头,小声嘀咕道:“那得问师尊你,明显还有你自己的问题。”
双耳微动,方笑古冷哼道:“别以为说话声音小,我就听不到,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暗骂自己忘了师尊听觉灵敏,葛青紧闭着双目,蓦地却又挺直了腰背,气势汹汹道:“反正我今天闯祸了,大不了破罐子破摔。”
“不畏强权,挑战权威,倒是对你另眼相看了。”
斜睨了那人一眼,由衷钦佩了他几分,方笑古单手撑着腮,沉声道:“那我给你个机会,破罐子若摔得好,饶了你,摔得不好,你就滚回苍山崖闭门思过,没我命令,不许出山。”
深吸了一口气,葛青闭着眼,视死如归道:“那日从陈府出来,您不仅一路保他安全,还与他同乘坐骑!那可是绝影!我这么多次想骑,您都不答应!而且,以往就算是柔娘与师尊您同行,您都与她各自一匹,从未同乘。如果柔娘知道您这样,她会怎么想!”
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新鲜事,方笑古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淡淡道:“同乘一匹,是因他受了重伤,无法独乘罢了。至于柔娘,她知道也无妨。”
“就算如此,我感觉还是有问题!”
葛青蹙起眉头,侧首瞪向床榻之人,不服气道:“这些日子师尊一点指令都没下,我以为您被什么事情跘住了脚,今天听来,是因您一直分心去管林唯昭那些琐碎小事。我虽然也没听懂你们聊什么,但反正不是什么秘笈。您不着急,我着急,我看他就来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似想起了什么,他又道:“还有!师尊的听力明明异于常人,但我偷听这么久,您却没注意到我,就很不正常!何况方才都已经那样了,直接夺了就是,但您还手下留情,所以就是有问题!”
说罢,葛青紧闭着双目,等着挨打,但等了良久都没动静,便偷偷扭头去看,却见师尊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听他说完,方笑古初觉好笑,可仔细想来却觉心惊。若不是葛青一番提醒,他都未曾注意,似乎自己的注意力和关注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从秘笈转移到了那人身上了。
方笑古蹙起眉头,不知是说于自己,还是说于葛青地开了口,沉声道:“我这几日借着照顾他的理由,在他身侧并未发现秘笈的踪影,便猜是被他藏在了某地,若要找一个藏起来的东西,自然要多留意细节,所以琐事也是关键。”
“至于你说,我没留意你,更是荒唐。放着没管你,只因我如何出手,都很可疑。便想着你有点眼力劲,能走就走,只是没想到,你不退反进,反倒杀我个措手不及。”
方才与林唯昭的一番争执,虽是故意转移话题给自己时间理清思路,但现在想来那些张口就来里,到底又夹了几分真几分假?
更不用提,为何见到他对自己心生防备,刀剑相向之时,哪怕强压镇定,却仍能生出的莫名烦躁。
不欲多想,方笑古挑起眉眼,接连反问道:“你胡闹了一场,就以为我能轻易夺到秘笈?难道看不出他誓死抵抗吗?他若真的死了,又去何处获取秘笈?步步谋划被你搅了局,反觉为师有问题?那由你来教教我如何是好?换我来喊你一声师尊,可好?”
“徒儿不敢!师尊您考虑周全!反而是我行事鲁莽,破坏了您的计划!”葛青闻言,立刻垂了头,蹙眉道:“我明日就会赶回苍山崖闭门思过,师尊您不要生气……”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你给我惹了祸,就这么回去不是反而便宜了你,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葛青虽然鲁莽,但却是真心替他考虑,而且所说也是事实,在某些方面,他的出现也是一种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