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休息一下吗,我看你已经快撑不住了,还这么防备我吗?”方笑古侧首,望向那侧向下滑去的身影,自己也甩开衣袍,席地而坐,闭目道:“你不休息,我也要休息了。”
沉默中,唯一孔穴中的光线也悄然隐去,四周又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只有两人的呼吸音,绵绵而细弱。
虽然紧闭双眸,但林唯昭并未入眠,他只是靠坐在石壁边,回忆方才方笑古透露的信息。
若方笑古当真有个师父是玉渊宗的门人,确实解释了他为何会门派武功,但江湖中未曾听过玉渊宗其他厉害的角色,说明他师父可能都不是什么出名的人,或许也可能是个虚构的人物。
但他本人内功却好得出奇,这又是何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况且,方笑古竟可以单枪匹马杀入柯云寨内部,直接制服寨主和二当家,应该不会只是靠着一个退敌功法飞花摘叶手。
他就好像一直在藏着什么身份一样……
“在想什么?呼吸这么乱?”
一阵温热的气息从耳侧传来,声音虽然不大,却也是让林唯昭心中一惊,吓得睁开了双眸,忽地一拳挥出,惊道:“你!怎么总是神出鬼没!”
双耳微动,闻着空气中的响动,方笑古敏捷地伸手,以五指包拳,化了那力,半蹲在地上,挠了挠有点发蒙的耳朵,叹气道:“是你反应越来越差了。”
他单手托腮,深吸了一口气,才悠悠道:“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是不是故意让自己好不了的。”
“什么?”
“明明有内功心法阴符经在手,中毒至今,不见你内力有所恢复,反而愈差?”
拧起眉头,林唯昭陷入沉默,良久,才张口道:“我若说,阴符经不在我手中,你信不信。”
“此话当真?”方笑古闻言,不由蹙眉,立刻起身,伸手扶过额头,来回踱步,思忖片刻后,再次垂眸,确认道:“阴符经,不在你们桃湖山庄?还是,眼下不在你手中,但是你知道在哪里?”
在着急吗?
林唯昭抬眸,又补充道:“几年前就已经同我父亲一起消失了,找到我父亲,可能才能找到阴符经。”
原先还处于来回踱步状态中的方笑古,听到这几句后,紧皱的眉头反而舒展开来,转瞬间半蹲下来,
沉声道:“林兄,你倒是差点让我着了道。仔细想来,那齐南北也不是傻子,你一出庄就紧抓你不放,说明你自是知道点什么?你是故意转移我视线吗?”
“即便他抓我,我也只会这么说。”林唯昭表情默然,不急不躁道:“你若不信,我也没辙。”
方笑古蹙眉道:“阴符经只有一本?”
“是上下两卷,据我所知,并无复本。”
“起码,你看过阴符经吧?若是,还能记下,你不就是活秘笈。”似是有所察觉,方笑古凤眼微眯,眸中闪过一丝精亮。
微微一怔,林唯昭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关键的这个点。他忘了自己记过阴符经的内容,但记得并不熟,便一直想当然的认为秘笈就应该是书体形态。
轻蹙眉头,他暗暗思忖道:“所以当时齐南北抓他,是想他写下阴符经。但是,曾经记下阴符经的事情,只有少时陪伴其身边的楚孟知道,他和齐南北最后定下的约定,难道就是这个?”
周身血液瞬间冰冷,林唯昭蓦地轻笑出声,眸中闪过一丝忧伤,在心中苦笑道:“原来这就是我的利用价值……之所以留我一命,也是因为他要复原阴符经,完成与齐南北的交易……”
“方笑古。”
忽地抓住了那人的胳膊,五指用力扣下,攥紧那人衣料,双眸睁得通红,觑向黑暗中看不到的人,颤声问道:“你这么想要阴符经,当真是为了你师父吗?”
“怎么、?”方笑古蹙起眉头,透过那指力,他感受到林唯昭在不停地发抖。
深吸一口气,林唯昭缓了一缓,复又压抑着低声重复问道:“回答我。你当真是为了你师父取得阴符经吗?所言非虚吗?”
本可以不假思索地回答是,但方笑古现下竟无法脱口而出,停顿了片刻,才从口中道出一个字:“是。”
手下一松,林唯昭伸手抚上额头,轻蹙眉头,哑然道:“抱歉。若我父亲当真做了这样的事情,我没有立场去指责你,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有些事情,或许有些夸张。”
方笑古目光沉沉,凤眼微眯,复又补充道:“但你父亲林羽然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你若不信,我也自是没辙。而阴符经,我势在必得。”
“罢了,只要你不怕被苍山派的人找麻烦。”
深吸了一口气,林唯昭闭上了双眸,上一辈的恩怨,他本就不想再参与,如今知道了这阴符经背后发生的事情,对他而言就是个沉重的包袱。
疲惫地靠石壁边,无力道:“要我帮你复原阴符经也罢,你要去找我父亲林羽然要原本也罢,都随便。”
虽然得了承诺,但方笑古心里却没来由得不痛快,不由面露不悦,蹙起眉头,闷声道:“你就不怕我拿了阴符经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只是内功心法。”将头埋进膝盖里,林唯昭摇了摇头,闷声道:“为什么你们都觉得这个东西重要?”
难不成突然间就答应给我秘笈,是因为林唯昭没有意识到阴符经的价值?
“林羽然没有告诉你,这东西的价值吗?”方笑古不由分说地按住林唯昭的双肩,拧起眉头,提醒道:“你手里的东西,可以说是天下心法的精髓。你却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