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次发作比以往严重了很多。”林唯昭一怔,摇了摇头,轻笑道:“但我还没认为自己会死,也不用交代什么遗言。”
伸手抚上胸口,林唯昭剧烈地咳了几声,缓了一缓,方才解释道:“只是,这戒指是秦彧所求问题的关键,虽然他尚不知晓戒指的重要性,但放在我手中,始终并不安全。所以,我想拜托你暂时帮忙携带。”
一个利落的起身,方笑古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双手负背地弯下腰,凤眼微眯,睨着林唯昭的双眸,浅笑道:“想找我帮忙,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若应了,我才考虑。”
褪下戒指,林唯昭昂首,将它举到了方笑古的鼻前:“逃出这屋子的方法。这个代价够吗?”
瞄了眼戒指,方笑古直起腰身,微眯双眸:“什么法子?”
“你先前问我,有没有桃湖山庄的特殊联系方式,我骗了你。”林唯昭双眸微颤,顿了一顿,蹙眉道,“不是有意骗你。”
“无妨。说来听听。”方笑古轻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心说,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发带里有信号联络器。好在他们给我换衣服的时候,没有动这个发带。”说着,林唯昭就将头发上的发带解下,平摊在掌心。
“发带?”方笑古狐疑地将那灰色的丝带拿到手中,瞬间明了,喃喃道:“两头重中间轻,这发带远比它看起来沉,烟花信号是吗?”
“是,可以通过摩擦撞击冒出火花。”
“方才都已经落水了,这还能用吗?”
“这是特制的油蜡布,可以防水。”
“你们山庄倒是好东西不少。”方笑古蹲下身来,微眯凤眼,轻笑道:“只是你先前被我掳走之时,为何不用。”
微蹙眉头,林唯昭沉默须臾,才张口道:“用这法子,定会让楚孟知晓,但我不想他知,所以一直未用。”
“那现在你就想了?”方笑古摇了摇头。
望着已被放回掌心的发带,林唯昭不解道:“何意?”
“你既不喜,何必勉强。”扬起眉眼,方笑古狭长的眸子泛出星光,悠悠道,“山人自有妙计,所以这次算你欠我的。”
“你有方法了?”
方笑古眨了眨眼,轻笑道:“当然。”
说罢,他又起了身,忽道:“林兄,你知道我小时候最讨厌何事吗?”
抬起头,林唯昭微微蹙眉,困惑道:“什么?”
“我最讨厌读书写字画画。”转身走至桌案前,抱起桌上的一堆书册,方笑古走到天窗下,轻笑道:“终于要干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了。”
说着,他便将手中书卷横着展开,双手用力一扯,书册的纸张被迫散开,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
方笑古盘膝坐在其中,随手捞起一张书页,在手里折腾了一会,就将一折好的纸船捏在指尖,晃了晃,笑问:“怎样林兄?好看吗?”
朝着那侧靠近了一点,林唯昭探身看去,望着那被叠的歪歪扭扭的纸船,不由蹙了蹙眉头,问道:“你做这何意?”
方笑古答:“窗外便是云水河。”
“放纸船过水?”闻言,林唯昭弯下腰,捡起地上一散落之纸,轻轻搓了搓,思忖道,“摸起来似乎用了特殊材质,才能保这屋内的书册长期存放于湿润之地,却不见任何损毁。倒是可以一试。只是,它能飘多远呢?”
埋头继续手下动作,方笑古回道:“我们似是在源头的位置。这纸船估计也流不到下游就会被柯云寨的人拦了,不过也无妨,我就是要让那秦彧看到。”
林唯昭将手中的纸再次放回地面,道:“那你努力,我不会折纸。”
“哎呀,不能总是让我一人干活啊,不然我教你?”
“不用。”林唯昭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
方笑古轻挑眉眼,忽地抬眸睨向林唯昭,轻笑道:“林兄,那麻烦你用纸笔在这叠好的纸船身上写些字?”
林唯昭摇头道:“这笔墨入了水,多半会化了。何况,这纸张之上本就有字,秦彧多半也知从哪漂来。何必多此一举下笔写字?”
“无妨,总有一两个能留下完整的字。”方笑古眨眨眼,继续道,“林兄,你总得干些什么吧?让我一人苦劳,你于心何忍?何况,我一孤单,这个嘴就停不下来,我……”
“我写。”微蹙眉头,林唯昭撑着墙面,缓缓迈步,淡淡道:“写什么?”
“他给你写诗,那你不如也给他回个信?”方笑古凤眼微眯,若有所思道,“比如‘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什么的?”
好不容易挪到桌案旁,怀里抱着笔墨砚的林唯昭,闻言一怔,脚下一顿,旋即蹙眉道:“你在胡说什么。”
“莫要生气,林兄。”方笑古拍了拍身侧的空地,“先过来坐,我再想想。”
“还是我来想吧。”林唯昭盘膝坐在了方笑古的对面,将笔墨砚摆好,磨好墨,将毛笔蘸好墨持于手中,从方笑古身侧拿起他折好的纸船,端倪了半晌,却迟迟不动笔。
方笑古笑道:“怎么?想不到?”
“想到了。”摇了摇头,思忖半晌,林唯昭轻蹙眉头,犹豫道:“这纸船歪歪扭扭的,这样即便下水也待不了多久吧?”
微微挑眉,方笑古不以为意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林兄,这个你不用担心。只管写就是。”
见他如此,林唯昭也不再劝说,扶手落笔,写下一墨字于纸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