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来了。”葛青一进门,侧了侧身,露出身后跟着他的人。
那郎中满头白发,一脸的皱纹,看起来已是古稀之年,颤颤巍巍地哆嗦着手,讲话也不太利索,嘴里嘟嘟浓浓道:“看谁啊。”
斜睨了门口那老头一眼,方笑古摇了摇头,提醒道:“床榻边坐着的那个。”
“哦哦。”闻言,那老郎中便被葛青扶着,哆哆嗦嗦地走到了林唯昭身旁:“有何不适?”
“有外伤,在胸前。”说着,林唯昭熟练地褪去了方才半穿着的上衣,微微一怔,不由心中苦笑:“受伤多了后,还成习惯了。”
看了半晌,老郎中连连点头,喃喃道:“你这刀伤的疤痕,我还有专门的化瘢膏,还有的治。”
说着就从背着的药箱里,掏出了一个圆形的小瓷盒,就往林唯昭手里颤颤巍巍地塞了过去。
“这,其实留疤与否无妨……”望着手中的瓷盒,林唯昭轻蹙眉头。
方笑古单手托腮,懒懒地趴在桌几边,佯装不在意地提醒道:“老郎中。再看看这公子的右侧胁肋。”
闻言,老郎中眯起了眼,仔细觑去,看到胁肋部那明显的青紫肿胀,复又上手按了按:“这里疼?”
这手下的力度,远比林唯昭想得重,不由拧着眉头,闷声道:“是。”。
收回手,老郎中微微颔首,喃喃道:“ 哦,那是断了啊。”
弯着腰,将那药箱子摆在了床榻上,从中取出了一卷宽粗布,拿着其中的剪子,咔嚓剪了一大段,颤着手道:“公子,你把双臂举起来。”
闻言,林唯昭照办,老人家看着没几个力气,瞬间便熟练地用宽白布绕着他的胸前缠了起来,勒得很是紧实。
蹙起眉头,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待那老郎中给胸肋做好固定,林唯昭才放下双臂,将憋得那口气缓缓地吐出,只觉呼吸不畅,瞬间颓然地斜靠在了床帷边。
“这两个月,都要注意固定好伤口,凡是都要小心,不要大幅度活动。”
“睡觉、沐浴也是可以摘了布的,只是记得要再缠上。好,那没事了吧?老夫走了。”那老郎中立刻就将自己的药箱盖上,颤颤巍巍地直起身。
蓦地从椅凳上起身,方笑古伸手一拦,催促道:“还没完,你给他把把脉,他还有内伤要调理。”
“内伤?把什么脉,你们这种走江湖的,都差不多是这么回事。”
老郎中愣了愣,复又从药箱子里掏出了一瓷瓶,哆哆嗦嗦地塞到了方笑古手里,嘀咕道:“这是我配的还魂丹,补益气血兼活血化瘀,居家走江湖必备。”
“你在哪里找的大夫。”睨着手里的还魂丹有点哑然,方笑古不由蹙眉望向了葛青。
葛青挠了挠头发,回忆道:“城隍庙门口,当地人跟我说这大夫挺好的,我花了功夫才给他带来。”
“小子。”那老郎中忽地仰头,颤巍巍地指着方笑古,眯着眼,张口道:“你身子也不大好,也要好好调整一下。那还魂丹你可能也用得到。”
“行了,你这老头,看谁都有病吧?”
拧起眉头,不由将那还魂丹的瓷瓶攥紧,方笑古挥了挥手,不耐烦地催促着葛青将人带走:“带他去结了诊金和药费。”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我从没看错过!”
“好了,好了,走了。”葛青一边扶着老郎中,一边小声道:“找你来看病,不是来卖药的。”
待那二人离去,方笑古复又坐回了椅凳,将那药放在桌几之上,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那瓷瓶。
“先前在柯云寨的书房内,你说自己中了寒毒,这郎中既然能看出来你的不适,为何不让他给你细瞧?”
回过神来,方笑古望向床榻边说话那人,就见林唯昭已经穿戴好了那套松石蓝的衣袍,穿着刚好合身的样子,葛青倒是可以少跑一趟路了。
随手将那瓷瓶推倒,他轻笑道:“林兄这般记挂我的身体,是在关心我吗?”
倏然抬眸,林唯昭摇了摇头,沉声道:“怕你又突然发了疯,再劈了我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