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肩头的人,又渐渐睡了过去,柔娘才缓缓睁开双目,双眸之中噙满了泪水,只是一眨,泪珠便颗颗晶莹地滴落,顺着脸颊悄然滑下。
“柔娘。”侧立在旁的方笑古,轻轻拍了拍柔娘的肩膀,“他睡了。”
伸手揽过她退至一旁,替平躺床上的林唯昭盖好被衾。
转过身,望着柔娘抽泣不止的模样,小声宽慰道:“别哭了,再哭那脸真要花了。”
“小古……”从袖中那出丝帕,轻轻擦拭泪目,柔娘抬眸,红着眼睛问道:“林公子,他可曾同你说过……他的娘……”
“不曾。”
微微摇首,方笑古凤眼微眯,垂眸望了眼那睡着的人,有了一瞬间的失神,轻声道:“我们出去,让他好好休息。”说着便扶起柔娘,朝着门外走去。
将房门掩上,方笑古转过身,看了眼仍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的柔娘,猜她又是犯了伤春悲秋的老毛病,劝道:“你先休息。”
送柔娘回了客房,一转身,却见葛青从楼道口窜了出来。
葛青压低了声音道:“虽已问清了一些事情,只是……”
“到你房里再说。”余光望向身后客房,方笑古旋即抬手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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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青先回了房,拧了拧湿漉漉的袖口,却道:“休息好了吗?”
他垂眸扫了眼地上,就见那四个黑衣人在地板之上横躺着排成一列,手脚均被捆绳绑住,不停扭动着身体,还在尝试挣扎。
房门再次被人推开,伴着风声,屋内烛火摇曳,
“他们说了什么?”睥睨着那几个人,方笑古跨步而过,避开地上的水渍。
快速将房门掩上,葛青转过身,回道:“说是天锁司派出的探路人,并不会什么武功,所以方才见了我们就只会跑,剩下的事情就问不出所以然了。”
撩起衣摆,落坐椅凳之上,方笑古斜倚着茶几边缘,若有所思道:“往日,倒是未曾教你如何问话,是我疏忽。”
“不敢,是我蠢钝,还望师尊指点。”
食指轻点桌几,方笑古忽问:“可听过三不猴?”
一脸迷茫,葛青摇了摇头:“猴?。”
“教书先生爱说的猴。”眸中泛过一丝戏谑,勾起唇角,方笑古笑道:“一不听,不听是非之音;二不说,不说他人之事;三不看,不看世间繁杂。”
“但,我可不会教你这些。头颅之所以重要,不单单是因为里面装着脑子,还因为普通人所能办到的事,都仰仗着那处。所以,这三不,便是要人耳不能闻,目不能视,口不能言。”
单手托腮,方笑古懒懒地睨着那地上躺着的人,淡淡道:“眼下有四人,虽然能听,能视,也能说,但却不用,甚是浪费,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置呢?”
微蹙眉头,葛青试探着回道:“一人不能听,一人不能说,一人不能看,一人三不能?”
点了点头,方笑古凤眼微眯,喃喃道:“怎么还有几位大人被点着哑穴呢?都给他们解了,堵住嘴就行,最好还是能发出点声来,不然这样多无趣。”
那四人扭动地更加厉害,被塞了布的两人“呜呜呜”地叫着,另两人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是。”
葛青扯下了床上帷幔,便听“嘶啦”一声,撕开了去,三下五除二地塞入了那两人口中,旋即替他们解了哑穴。
“朝廷鹰犬天锁司,忠于江山,忠于国家社稷,忠于朝廷,忠于至高无上的皇帝,就可以无所不为。”
伸手拿起一茶盏,执于手中,方笑古轻叹道:“只要你们身披朝衣,哪怕是个酷吏,所做之事也都变得理所当然。”
“动手。”
微微颔首,葛青旋即拽起地上一人,待他站稳,低声道:“见谅。”右手倏然抬起,二指直刺那人惊恐的双目之上。
在低沉闷重的哭喊声中,葛青将手收回,鲜血瞬间从那人双目处漫延而出,不过须臾,男人便发了疯般地在他手下不住挣扎。
血滴簌簌地滴落在手背上,葛青冷冷地扫了一眼,旋即一个手刀劈下,将那人往地上一扔,伸手去拖地上的另一人。
“酷刑是你们最擅长的手段吧?”微眯的凤眼中透出寒意,方笑古弯起眉眼,轻笑道:“如今轮到你们自己的时候,又当如何?会害怕吗?”
剩下的三人,皆是可怖地望着逐渐靠近的葛青,惧怕地向后躲去,甚至为了不被最先下手,开始互相像蛆虫一样,交错地,叠压着,蠕动着试图将旁人推出去。
葛青不由拧起眉头,嫌恶道:“方才给你们折腾的半死,都不求饶,当真以为你们是铁铮铮的汉子,还给了你们休息的时间,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轻叹一声,方笑古不以为意道:“他们不求饶不是因你点了哑穴吗?”
“先前只是给他们的头闷在了水缸里,不让声音传出去,但还是能呜呜几声的。只是那时,他们却坚持不吭声,也不怎么挣扎。”
忽地抬眸,方笑古睨着那三人,蹙眉道:“他们会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