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兄,我不是——”方笑古不由一怔,又好笑来又着急,放缓了语调,解释道:“不是责备你没忍住而发出了声音,而是你……”
话说了一半,又说不下去,即便方笑古同他说,“你那闷哼声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估计林唯昭也不懂。
方笑古叹气道:“你想如何都可以,只是最好发作的时候,身边有我或是柔娘在,表弟也可以。”
“无法控制。”见他越说越离谱,也站得有些乏了,林唯昭走到竹椅边,缓缓坐下,垂眸思忖道:“发作时间延长,你有什么头绪?”
“林兄太看得起我了。”方笑古侧着身,半眯着眼,若有所思道:“或许七星能知道些什么,毕竟是凤凰谷的人。”
“千针散不寻常的发作,不知是否与阴符经有关。”轻轻摇头,林唯昭否定道:“七星此行究竟为何,暂不知晓,眼下还是不要透露经册为妙。”
“防人之心不可无。”方笑古点了点头,思忖道:“你是觉得阴符经加重了千针散毒性?那你可还记得,异常从何开始。”
微微颔首,林唯昭回忆道:“第一次异常是在柯云寨,发作来势汹汹,有强烈的濒死感。”
方笑古对这段没印象,但大概猜到原因,心中暗道:“那次可能是因你被葛青用了过量的软骨散和蒙汗药,导致两三天没发作的毒性一股脑地放了出来……”
“在山洞之时,我第一次回忆阴符经,帮助恢复内力却只解了软骨散的药力。半日后,第二次发作,那时我并不觉痛苦,甚至可以如常说话,只是很快我便陷入昏迷状态。”
“难怪你在山洞那会,会毫无征兆地突然昏倒。”
“第三次,是在客栈,发作时间变长,痛感加深。发作前我用过一次阴符经恢复内力。中间间隔时间较短,大概半个时辰。
眼下这次是第四次,发作时间再次增长,痛感愈盛,发作前,因为感觉可以自行恢复内力,便未修阴符经。”
梳理完,林唯昭蹙起眉头,更加困惑道:“除了第一次使用阴符经后,我没什么明显痛感,之后似乎都在加剧?时间也在增长。”
对阴符经本身的能力和效果,方笑古也知之甚少,所以他并不能准确给出什么答案。
但听林唯昭这般说来,有了一点自己的看法,遂问道:“你自觉内力恢复了几成?”
“近六成。”林唯昭回道。
方笑古若有所思道:“第一次使用阴符经时,你因昏迷数日,未进食物,虚弱至极,内力也未恢复,体力和内力都不足,发作的时候悄然无息。可能是阴符经在发力,强制你休息。”
“但后来,随着你内力增长,体力恢复,千针散发作的剧烈程度便随之而增……”
顿了顿,方笑古拧起了眉头,他突然意识到,这毒可能并不如他之前想的那样简单,猜测道:“或许,你的内力一增,毒性亦随之愈强。还是再观察一番。”
——与此同时,另一侧——
少年被打得奄奄一息,像破麻袋一样被扔在地上,
他睁着肿胀的眼睛,呜呜地低声抽泣,口中呢喃着:“救我……”
话未说话,脖上便被人套了麻绳,绳索只是轻轻地圈着脖子,并未使力,但也足以让少年的恐惧感蔓延全身。
四周静默的可怕,却突然又听到一声冷笑:“你不是很有骨气吗?现在知道求饶了。”
“不想死!”少年一手拼命地朝前伸出手,想去抓点什么,却抓不到,慌忙用两手扯住麻绳用力挣脱着,不停嘶喊道:“我不想死!救我!”
蓦地,绳索被人猛地一拉,力道顺势将人向后猛地带去。
少年双瞳一震,窒息感袭来,用手指紧抓绳索,试图找到一丝缝隙,不住地踢蹬着双脚,拼命地挣扎:“救……”
对一切无法视若无睹的虚烟,立刻起身,用力甩开尺素拉着他胳膊的手。
跃步而出,猛然出拳,逼退了正在上刑的侍卫,虚烟便立刻上前扶起少年,将套在他脖上的绳索解开。
手下是少年不住颤抖的身体,再看去,却见他已经鼻青脸肿,血泪、鼻涕混在一起,甚至看不出原有的样貌,不忍道:“关少柏……”
关少柏回了呼吸,猛烈咳嗽着,哽咽着,双目通红地望着虚烟,复又失魂落魄地抱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发抖道:“我不想死,救我,救我……”
“道长,你这是做什么。”寒冷彻骨的声音传来。
“虽然他有错在先,但不应下如此重手,这也是一条人命!”紧皱眉头,虚烟抬头望向椅凳上那端坐之人,继续道:“楚副庄主!事已至此,若是都有错,那我也有!是我笨!”
“我怎能敢对道长你动手。”阴影的笼罩下,楚孟的寒眸如刀霜,斜睨了一眼,冷冷道:“你可是玄同宗的人。”
一掌拍在桌几之上,将震起的茶盏一把攥住,猛地扔出,径直砸向角落里的人。
“咔嚓!”伴茶盏碎地之声,楚孟冷声道:“尺素,你说是不是!”
茶杯的碎片划破了眼角,尺素紧抿双唇,立刻垂首,半跪屈膝道:“是我大意,让少庄主不见了踪迹,又未做核实,中了诡计。”
“不是的!”见尺素被伤,虚烟心中着急,慌忙替她解释道:“尺素先前怀疑过,是我一意孤行,她才如此,错都在我。”
“道长,你以为一句错都在你,就能让我手下留情吗?即便我放过尺素,这小鬼我定不会饶!”倏地起身,跨步走到虚烟身前,睥睨着那瑟瑟发抖的关少柏,楚孟冷笑道:“若不是天锁司的情报,确认他不在此道,我们几个大人倒是都被你耍的团团转!”
关少柏蜷缩在虚烟的怀里,蒙着头不敢吭声也不敢抽泣。
“楚副庄主!眼下找到林少庄主,不是更为重要之事吗?”逼人的杀意令虚烟不由心惊,但见他又来拉扯少年,下意识地展开双臂,强压惧色,斩钉截铁道:“现还差十几里路,便至玄同宗范围,若借助我宗之力,定会协同找回!何苦为难一个孩子!这有辱您大家风范!”
楚孟紧抿薄唇,眸中阴霾立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