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刘峰冷着面,突然开了口,“他们确实是我弟子。”
陆薄烟闻言一怔,本想再说什么,又见刘峰笃定的模样,干脆闭了眼,等他后话。
“刘宗主敢承认,对得起你良心。”指了指地上那几具尸首,白解语冷声道,“一月前,这几人便已在我花魅教千狼殿附近鬼鬼祟祟。弟子消失一个月之久,都不寻的吗?玄同宗又为何要派弟子去苍山崖?”
“陈禀,王闻多,陶苒。”面无表情地垂首看着地上已如烂泥的几人,刘峰沉声道,“半年前,因触犯门规,已被逐出师门。”
故意没有说出写信之人的姓名,江除云本打算关键时刻拿来一用,却被刘峰一并喊了出来,也是一怔。
“手中信件。”刘峰伸出手,以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简短道,“可否一看。”
看了眼手中信件,江除云抖开后,捏在手中,翻手而示。
刘峰定睛望去,沉默须臾,只道:“逐出师门之人,所做之事,与我宗无关。”
“逐出师门,有何凭据?”江除云微眯双目。
余光扫了眼镇定自若的师弟,陆薄烟微微颔首,多年相处,让他可以毫无保留地相信刘峰的这份坦然,遂扬声道:“宗门弟子的去留皆有名册记录,一看便知。但——”
“弟子名册我不会轻易拿出。”眼波一转,狭长的双眸泛起了冷峻的威严,陆薄烟厉声道,“且不说这几人已非我宗之人,单凭你白解语凭空捏造,便说我宗所为,又是哪里的凭据?”
“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云行归横眉冷对,嗤之以鼻道,“陆宗主,你不愿给出名册,是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方便自己做手脚?”
“弟子名册保存在我宗藏宝阁,那又岂是外人说进就进,想取就取之地?”倏然睁眼,陆薄烟挑起眉眼,展颜笑道,“差点忘了,云盟主,你那引以为傲的饮血刀,自数年前败于我手后,便也在那珍藏着,如此三番五次与我唱反调,莫不是想借机夺刀,来个不战而取?”
“陆宗主,这里我替云盟主说一句。”月华子端起手中茶盏,抿了一口,只觉寡淡,扁扁嘴道 ,“他若当真在意饮血刀,怎会舍得将自己儿子送往南海苦修迦叶剑法,而不修自己的破空一斩刀呢?”
失了自己的宝刀,被陆薄烟调侃,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事,如今连自己送子去外习武之事,也被人搬到了台面上,云行归被气得脸色发青。
“前辈。”云亭雪施了一礼,正色道,“家兄只是去拜访,并非拜师,您误会了。”
“如此吗?那是我说错了。”将茶盏放下,月华子倏然抬眸,继续道,“当然,陆宗主的藏宝阁中到底有什么宝贝,我们自是不知,只是静意大师远从少林带来的清心经,陆宗主怎么绝口不提呢?”
“当年口出狂言,对内修嗤之以鼻的不就是你吗?”斜睨了一眼月华子,周旭昌不屑道:“如今倒是关心起内功心法来了。”
月华子淡淡道:“清心经既可洗净体内杂质,又可助益根骨,是不是内功心法又有何妨?”
闻言,林唯昭微蹙眉头,清心经的情报,看来不止魔教一方知晓。
陆薄烟眯眼笑道:“清心经是少林赠与我玄同宗的秘典,也是这次论道大会胜者的奖励。不过,我从未说过,清心经在我藏宝阁。”
猛然一怔,云行归喝道:“不是说供正道共享吗!”
“我是这么说过,不代表我就一定要这么做。当然了,对诸位同道者,我也可以改变主意。”陆薄烟点点头,复又提醒道,“云盟主,这里是我玄同宗,不是你武林盟,你都这般为难于我,那你?到底是不是同道者呢?”
“父亲。”云亭雪伸手扯住火冒三丈欲要发作的云行归,压低了声音劝道,“勿要多言。”
“陆宗主,方才是我们失言了,玄同宗与花魅教的纠纷确实还轮不到我们来评。”旋即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厅下静立之人,正色道,“毕竟还有中立派的桃湖山庄。”
陆薄烟颔首:“那不知林庄主有何高见。”
“各位前辈在场,晚辈不敢妄加评议。”收剑入鞘,林唯昭倏然抬眸,陆薄烟有意放出清心经消息,却唯独没有通知桃湖山庄,怕是早就将山庄排除在外了。
林唯昭心知,这种情况陆薄烟是不会真心实意给自己主持大局的机会,若还想周旋其中,唯有慎言:“方才刘宗主已就几具尸首给出了说明,但陆宗主顾虑藏宝阁安全,不便拿出弟子名册,却也在情理之中。白教主斥责玄同宗之过,若能给出具体的说明,恐怕才有说服力。”
“其一,这几人与我宗无关,故无玄同宗之过可言。其二,今日不想人说我玄门宗以大欺小,但也不会纵着你们胡来。”陆薄烟微眯双眸,颔首道:“但林庄主说得很有道理,若花魅教连证据都拿不出,便什么也不是。”
“证据吗。”白解语蹙起长眉,忽地抬手,扬声道:“来人,请上来!”
言毕,四名身姿绰约的白衣女子,二人一组,前后各一地抬着两床竹榻,步态轻盈地跨门而入,徐徐走至大厅中央,将竹榻平放地面后,才翩然退下。
“白布之下,是我教中人的尸首,所受伤痕如何,如何所伤,一验便知。”双眸微颤,白解语紧蹙眉头,咬牙道:“但这几位皆是女子,所以验尸者只能是峨眉派的女弟子。”
闻言,朱子玄捂住口鼻,先退了半步,呜呜哝哝道:“我不行。受不了。”
白解语拧起眉头,嘲讽道:“这般娇滴滴的女娃,竟是你得意门生吗?孤鸿渊,看来峨眉在你手中也是落魄了。”
“白解语你。”无故被点名,孤鸿渊还没表态,就先被挖苦了一番,顿觉面上无光。
“白前辈,峨眉从未落魄过。”李晚枝迈步而出,目不转睛地直视白解语,蹙眉道:“晚辈李晚枝请缨。”
“好,那就是你。”扫了眼来人,白解语微眯双眸,余光望向身后,吩咐道:“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