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元说:“以后也见不着,犯不上得罪她。”
就连林峰这个寡言少语的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终于走了。”
江辙倒是平静:“辛苦各位,回去早点休息。”说完,他大步离开房间。
波奇“嘶”了一声:“我怎么感觉江少将表情似乎有点奇怪,不大高兴的样子。”
方泽元没说话。
稳定的三角关系在一小时内凌乱到这个程度,林蕴和一个江辙翻版仿生人都吃药了,这想想也很奇怪,他能高兴就怪了。
看样子,以后有的八卦听啊,这小队,来对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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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蕴听了方泽元莫名的一句话后无比疑惑,但还是听方泽元的话,将浴缸放满冷水,扶着阿恒躺了进去。
对方脸色通红,双眼微微闭着,似乎十分难受。此刻正咬着嘴唇,努力不发出一句声响。
林蕴真是完全没料到,吃饭时还好好的,两人还聊着天。饭后,她就去泡了个澡,出来之后就看见对方已经趴在桌子上,而桌上的牛奶空了半杯。
不是说仿生人不能吃人类的食物?
关键时刻,白凡的电话怎么也拨不通,她只好求助波奇。
她看了眼浴缸里依旧痛苦的人,叹了口气:“你怎么就突然喝了口牛奶,不是说仿生人不能吃东西的?”
“对,对不起。”他强睁开眼睛,无力地说。
“好了好了,不用对不起。”林蕴握着他的手安抚道:“泡一会,想吐就吐出来,待会我扶你休息。”
林蕴很少伺候人。
她从小自由散漫惯了,长大后也是谁也管不了,连温薇都知道她的性情,平时不会特意让她做什么。
此时,她正吃力地扶着阿恒,对方高她一头,因为无力,他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她身上。
林蕴庆幸自己力气够大。
因为只有一个卧室,林蕴手忙脚乱地把他扶到自己房间,期间还不小心弄倒书架,杂志散落一地,她也没顾上收拾。
现在让她头疼的是,该怎么给这个浑身湿透的仿生人换衣服啊。
阿恒吐完后就晕了过去,衣服湿答答地贴在身上,林蕴也不能放着他不管。
想了半天,最终她心一横,把灯关上,闭上眼睛在他身上摩挲。
一般这种尴尬时刻,其中昏迷一方总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醒来,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阿恒迷糊地睁开眼,感受到身旁人的气息,虽然他身上提不起来力气,但还是抓住林蕴的手。
“蕴蕴,我不舒服……”
那语气,仿佛他是个娇弱美男子,而林蕴是个只顾霸王硬上弓的渣女。
饶是林蕴再怎么没经验也听得懂这句话,她睁大眼睛,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明天好吗?”他不想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这人,哎,你自己脱吧。”林蕴头疼,甩手不干。
而此时,仿生人仅仅动了动,身上湿透的衣服水汽瞬间蒸发,哪还用得上脱。
而已经把他上衣脱掉的林蕴此时更加尴尬,她真蠢啊,怎么就忘了对方有这功能,好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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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区边缘,暴风雨让本就崎岖的道路变得更加泥泞不堪。
荒废的医院内长满杂草,大铁门上铁锈斑斑,墙上枯死的爬山虎藤绕满整座医院。电闪雷鸣间,医院门口停下一辆小型货车。
大门打开,一位穿着雨衣的男人拉开车门,像扔小鸡仔一样,五个昏迷不醒的人类被摔在地上。
他叼着未点燃的烟,语气不耐烦地对门卫房的人说:“动作快点,冻死了!”
推开一间门,浓浓的化学药剂味道袭来,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打开灯,男人看着倒挂在梁上的三个人,不由得笑了起来:“哟,行啊老徐,动作这么快,不愧是专搞人口研究的高级专家,你这不也能干嘛,当初那么推辞干什么。”
老人没说话,五个人被扔进房间,铁门再次关上,在黑暗中发出巨大的声响。
“最后一个月,放我回去。”空中一道闪电划过,老徐面色死寂,脸上的疤痕突兀又明显,十分违和。
“怎么?想老情人啦?”男人大声笑道:“都这么久了,温薇早和一仿生人勾搭上啦。你看看你的样子,她还认得你嘛,你回去多碍事。”
他没说话。
“这就生气了?我说的可是实话,温薇也就表面正经,私下放浪得不得了,身边男人没断过,现在和一个仿生人蜜里调油的,哪还能想起你啊。”
老徐低下了头,身侧拳头握紧。
“哼,想谈条件,先拿出你的价值,活都没干完,做什么白日梦。”
男人轻蔑地大笑,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又一道闪电划过,映下的影子里,铁锹挥起,下手稳准狠。
他闷哼一声,直直地向前栽去。
老徐平静地拿出一管药剂,掰开他的嘴,毫不吝啬地全部倒了进去。
雷声滚滚,大雨倾盆而下,极速地冲刷着地面一切存在的痕迹,红色的雨水顺着坡流向地下暗沟。
他走到屋檐下,闭上眼睛仰起头,急促的雨水像是粗粝的刀片一样,肆无忌惮地打在脸上。
这么多年,是时候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