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使团和满朝文武大臣都在场,这便容不得她拒绝了。
若是奏得好,自然会落得一个好名,若是奏得不好,丢的可是大盛皇室的脸面。
一把琴很快被摆在大殿中间,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了萧瑾的身上。
朱颜熙曜,晔若春华。
裴誉亭眉心动了动。
见殿中的注意力都在萧瑾身上,萧玥心下不满,轻轻砸了杯底。这声音不大,没人注意,但皇后高氏却察觉到了女儿的不甘,看向了这边。
许久不曾弹琴,萧瑾心下忐忑。她缓步出席,冥冥之中能感受到斜对角的那道目光,冷毅而沉稳,如春日的一阵夜风一般,抚平她的裙角。
她向前看到萧鼎桓,萧鼎桓冲她笑了笑,似是在给她信心。
萧瑾在琴前做好,格罕措吉的筚篥已被置于口前,他牵动一口气息,一道乐声流出,响亮而清脆,填满了整间宫殿。
萧瑾找准了曲调,手指轻拂,合上了他的拍子。
因吹奏之人气息充沛,筚篥之声圆润而高亢,洪厚而雄健。
一旁的琴声似谷间幽兰,散发着淡淡的芬芳,悠扬而柔和。
二人和鸣,两道声音相互缠绕,时而分开,时而汇聚,层次分明,引人入胜。
萧瑾心下松了口气,整只曲子是以格罕措吉的筚篥为主导的,她不必展现出多高超的技巧,只要与他相和即可。
一曲终了,座上的皇帝带头拍手,“好!你们二人合奏得甚好,朕重重有赏!”
“儿臣谢过父皇。”
“那我便斗胆问陛下要一样赏赐了。”格罕措吉放下手中的筚篥,屈臂行礼。
“不知大王子所要何物啊?”皇帝由身旁的侍女添了酒后,端起酒杯问道。
“在我们西戎,每逢节日盛会,都要赛马庆祝,所以我想向陛下要一个同贵国大臣和皇子赛马的机会。”
皇帝眯了眯眼睛。
这赛马不仅要接,还要风风光光,声势浩大地接。
西戎是马背上的民族,然大盛也是富强之国,若就此输了西戎一局,岂不白白叫人笑话。
“好!”皇帝的手掌轻拍桌案,“那到时定让王子在场上塞个痛快!”
“多谢陛下。”格罕措吉再次屈臂致意。
二人皆回了座,接下来便是同先前的宫宴那般,和着丝竹,众人对杯共饮。
格罕措吉敬过周边所坐的大臣后径直走向了萧瑾,“方才多谢公主,我敬公主三杯。”
身旁的侍女替萧瑾满了酒。
瞧着这位高眉深目的异国王子来此同萧瑾搭话,萧玥直翻白眼,只自顾自地夹着自己碟中的菜。
萧瑾勉强地扯着嘴角笑了笑,格罕措吉饮得干脆,她也不好拒绝,硬着头皮就这般被灌下了两杯。
“还有一杯。”格罕措吉直视萧瑾,笑着道。
两杯酒下肚,萧瑾喉咙有些辣,这酒醇厚,酒劲也足,在她胃中作灼。
“大王子好酒力。”她手中的酒杯已被一旁的侍女迅速满上了。
萧瑾咬了咬牙,已袖掩唇,欲要吞下这最后一杯。
银质的酒杯正要挨到她的下唇,萧瑾的手肘却忽然碰上了一方胸膛,随即便有一只手掌轻轻握住她的手肘,止住了她即将入口的清酒。
“公主不胜酒力,这杯我替她饮了。”一道冷峻的声音就这般毫无征兆地触动了萧瑾的耳膜。
她抬头望向身边人,他宽阔肩膀上的一袭玄衣便这么直直映入她的眼中。
他眼帘微低,略一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酒杯在这只手持拿之下显得愈发小巧。
方才的那句话冲开了殿内杂音,萧瑾一时间耳中安静,再听不见殿内其他杂音。
这声音制止住的是她手中欲饮之酒,却勾起了另一种酒意滋长。
一万只酒虫爬进心口,她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陌生而新奇,想让人往前更探一步。
格罕措吉开了口,打断了她有些混乱的心绪。
“大人好酒量。”
萧玥连忙咬着后牙起身,使劲挤在萧瑾和裴誉亭之间,伸手挽上了裴誉亭的手臂,面上笑得热络,对格罕措吉道:“大王子想必还不认得吧,本宫介绍一下,这是本宫未婚的驸马,大理寺卿裴大人。”
这话猛地砸向了萧瑾心中缓慢爬动的一万只酒虫,使得它们四散开去,留下一片空白。
是啊,她的姐夫。
格罕措吉颔首,“上次宫宴有幸同大人打过照面,当时宜安公主也在。”
萧玥接着笑着,“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倒是本宫多此一举了。”
裴誉亭手臂僵硬,被萧玥狠狠攥住,她话音刚落,裴誉亭从肩上发力,抽出了这截小臂,头也不回地走回了自己的位子。
见状,格罕措吉同二人致意后便去寻旁人对饮。
“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妄想。”萧玥回座之时凑近了萧瑾耳边,肩上发力,狠狠撞了她一下。
萧瑾稳住身形,有些怔愣。
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