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鱼抱着书的手指蜷缩起来,他垂首看着面前的碗,而后转身离开,这次绝对不会错,张福令听到他冷冷哼了一声!
“哎……”张福令瞪了眼嘉鱼笔挺的背影,对小和尚歉意道:“难为主持还惦记着他,他不通人性,这福气怕是享不上了。”
“阿弥陀佛……”小和尚苦兮兮地抱着碗离开。
张福令坐到美人靠上,长舒一口气,总算是离开了。
她问:“王蒙呢?”
“奴婢方才瞧见他跟着嘉鱼走了。”
*
这边,小和尚将方才发生的变故如实告知何宗安。
何宗安转着板戒的手一顿,“跑了?”
“知道了,退下吧。”小和尚垂首而去,何宗安盯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凉意。
小和尚只觉得颈间一痛,便不省人事。
何宗安将小和尚拖到榻上,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掰开他的嘴塞了进去。
野人怕是利用不上了,这个小和尚倒是可用之才。
他不过需要一个可以“毁掉”张福令清白的人,是谁并不重要。
想想,若是西贤王妃亲眼看到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同别的男子同榻而眠,会是如何的反应?和穆萧才出征,张福令便迫不及待与一个和尚苟且,传出去,还有哪家敢娶她?
等这件事风头稍退,自己便做个顺水人情,将这个万人唾弃的小昌妇悄悄纳入府,想来将军府也不会拒绝,反而会感恩戴德自己重情重义,张福令,亦会感激自己给她一个安稳的日子吧。
何宗安想到张福令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临幸她的模样,腹部窜起一阵无名的火热。
想来药效已经上去。他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嘴角,扛起榻上昏死过去的小和尚。
箭壶里的竹片指在七十五刻①,再有半个时辰,天家便该动身前往山顶。
届时张福令不至,所有人都会因关心而去敲她的屋门,推门而入,活色生香,啧啧啧,真是让人期待。
厢房内,末莉扶着张福令靠坐在床头。
“小姐定是中了暑气,您好生躺着,奴婢去寻主持要些解暑药。”
张福令靠在床头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阖门的声音像是一道催眠曲,她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门前,末莉刚掩好门,王蒙迎面走来,他问:“公子在么?”
“在顾公子处下棋呢。”
“小姐呢?”
“小姐中暑,才躺下。”见王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末莉不由问:“怎么了?”
“嘉鱼……我跟丢了。”王蒙惭愧地低下头。
“丢便丢了吧,回不来才好呢。”末莉撇嘴,扬长而去。
王蒙张了张嘴,压下无声的叹息,转身往顾氏厢房走去。
飞檐高耸,古树遮阳。福泽寺前院,声声佛语从大经堂飘出。
厚重的墙角后,嘉鱼悄无声息探出头,将手里仅剩的一块儿糕点吞下去。
他着实想不明白张福令为何要忍气吞声去喝那一碗汤,自寻苦吃。
还是佛祖脚下的点心可口。
诵经声自大经堂传出,嘉鱼正思考该如何横扫这个祠堂,余光忽地瞥见两道人影自林间穿过,看方向,是往张氏厢房而去。
树影幢幢,嘉鱼离他们近了些,才发现是一个人扛着另一个人在走。
何宗安烦躁地拨开眼前挡路的树叶,他好不容易寻到这么一片林子,能直接通往张氏厢房,直接走后院风险太大,此处密闭,倒也稳妥。
何宗安只顾着面前恼人的树枝,并未注意到身后尾随而来的嘉鱼。
树叶回弹,像是卷着风的鞭子,皆落在小和尚的脑袋上。
嘉鱼放轻脚步,屏息凝神,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的人。
光怪陆离的林叶影影绰绰,隐约只能看清对方的衣着。
嘉鱼凤眸微眯,饶有兴致地舔了舔嘴角。
何宗安只觉得背后有森森凉意,他猛地回头——
绿林茂木,举目生寒。
何宗安不由加快脚步。
眼见着张氏屋檐就在前方,何宗安一喜,欲-望驱使出体内无穷的力量,他扛着小和尚,一溜烟跑了出去。
一棵双人合抱之木后,嘉鱼若有所思地盯着何宗安的背影,竟然带了面具。果然是个贼。
他扔了手里的长棍,眼底闪过一丝顽劣,比起十拿九稳,他更喜欢这种不自量力的猎物。
他幽幽背起手,不远不近地跟在何宗安身后。
何宗安屏息来到张福令厢房前,以防万一,他先去看了看张度的厢房,确认四下无人后,他推开张福令虚掩的房门。
不远处树后,嘉鱼悄无声息走出来,冷眼看着何宗安的背影,摇着树叶的手一顿,舌尖抵上腮帮。
屋里,张福令正睡得香甜,浓墨似的长发如绸缎般丝滑,乖巧地垂在身后,白嫩的手心贴着粉扑扑的脸颊上,像一朵绽放的青荷,安静地待人采摘。
何宗安心头那股热流一路向下,他将小和尚扔在一旁,指尖颤抖着去解张福令的腰带。
他改注意了。
如果只是同榻,万一张家为证清白,寻稳婆验身,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反正时辰尚早,倒不如让自己来摘了这娇花。
反正她早晚都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