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宫外,众妃嫔们施施然离去,衣袂轻扬,环佩叮当,宛如一幅灵动的画卷。位分高的妃子们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昂首阔步,尽显尊贵雍容之态;位分低的则谨小慎微地跟在后面,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差池。
薛御女与秦娅丽也踏上回宫之路。薛御女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程美人胆子可真大呀,竟敢当众顶撞容妃娘娘。”秦娅丽淡然一笑,悠悠说道:“程家世世代代皆为武官,程美人性子想必是随了她那刚正不阿的父亲。”她接着道:“往往这种喜怒形于色之人最无需防范,反倒是那些看似沉静温柔之人,让人难以捉摸其心中所想。有句话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不叫,看着老实本分之人,才更应小心呢。”薛御女轻抚鬓边碎发,低声笑道:“我的性子与姐姐一般沉静如水,张扬跋扈之事,我们自是学不来的。”秦娅丽听着这话,知晓薛御女有意亲近自己。薛御女之所以如此,是因秦娅丽虽位分不高,却偶得皇上关注,且聪慧过人。薛御女想着日后若有难处,也好有个得力帮手。秦娅丽只是笑笑,并未言语。她可不信薛御女是真心喜欢自己才这般示好。
“你不过一个美人,竟敢走在本宫前面,若本宫不教训你,岂不是让你更加肆意妄为。”怒不可遏的话语如惊雷般传入秦娅丽耳中。她侧头一看,不远处程美人被容妃的侍女蛮横地压跪在地,容妃则气得横眉竖眼,那模样仿佛能喷出火来。方才在凤栖宫,容妃未能出气,如今揪住这小辫子,她又岂会放过。若不如此,她的威信何在?旁人岂不会说,一个四妃之一竟奈何不了区区美人。秦娅丽可不想卷入这无端的纷争,当即就想假装看不见离开。却没想到容妃眼睛极尖,突然叫道:“秦才人。”秦娅丽心中猛地一紧,暗叫不好。她深知容妃叫住自己定没好事,怕是又要被卷入这无端的是非之中。但又无法违抗,只得无奈地含笑上前,身旁的薛御女也紧跟其后。二人上前福身行礼,动作优雅而端庄。秦娅丽突然看到程美人的宫女趁着自己和薛御女行礼之际,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她心中暗想,这宫女是去凤栖宫请皇后,还是皇上去了呢?
金黄的阳光洒在容妃鬓边的金丝镂空珠钗上,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宛如璀璨的星辰。然而,在她阴沉脸色的映衬下,却生出一缕缕寒冷的光泽,让人不寒而栗。她冷声道:“秦才人来得可真巧,本宫正准备掌掴程美人,可却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既然你来了,那就你来替本宫辛苦一下吧。”秦娅丽微微蹙起细眉,她明明可以让宫女掌掴,此时却让自己动手,无非是想让自己与程美人结仇。从容妃第一眼看向自己的眼神,她便知道容妃已将自己视为眼中钉。如今看着自己讨厌的两个人相互争斗,她无疑才是最满意的。可秦娅丽又怎会轻易入了她的圈套?若是此事被皇上瞧见,那又该如何是好?她惶恐地跪下,道:“臣妾只是才人,比程美人位分低。臣妾身份低微,实在不敢代劳容妃娘娘。”容妃那好看的远山眉微微一蹙,森冷道:“这是本宫的命令,还不快动手。”程美人丝毫不畏惧,仰起脸道:“容妃娘娘今日可以打臣妾,但若皇上知晓了,容妃娘娘可曾想过后果?”容妃听到这句话,目光陡然如利剑一般,似要在她脸上划出几道口子。气得发怔道:“你以为搬出皇上来,本宫就不敢动手了?本宫受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小孩呢。佩儿,给本宫重重地掌她的嘴!”佩儿嘴角含着阴笑,应道:“是。”言罢,她高高举起手,一巴掌打在程美人脸上。程美人皮肤本就细腻白皙,当下脸就红成了一片,如同娇艳的花朵被狂风摧残。
秦娅丽心中暗叹,这程美人也真是倔强,何苦与容妃硬碰硬,如今落得这般下场。看着程美人那红肿的脸颊,秦娅丽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悯。在这宫中,人人自危,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困境。但她也明白,自己不能轻易表露情绪,否则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程美人疼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狠狠地瞪着容妃,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薛御女看着怕极了,生怕出个声自己就会被牵扯进去,站在秦娅丽后面一动也不敢动,如同受惊的小鹿。
秦娅丽这时开口道:“容妃娘娘,程美人才入宫,不懂礼数。且再打下去,程美人的脸怕是就毁了,求容妃娘娘原谅程美人这一次吧。”她并非真心想替程美人求情,可却不得不求情。容妃看着程美人嘴角鲜红的血迹,僵硬的脸才有所放松,好似看到程美人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才能解心头之愤。“罢了,本宫大人有大量,今日就不与你计较了。以后跟本宫说话,最好客气一点。”五月的太阳晒久了,难免有些发热,容妃用手遮了遮额头上的阳光,此时她娇美的面容与跪在地上的程美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程美人发丝凌乱,脸颊高高肿起,嘴角腥红的血迹触目惊心。程美人咬着牙,泪水在眸中若隐若现,眸光看着地上,并不理会容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