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青屏娘却连带着将青屏爹一块猛扇起来。
“都是你这个挨千刀的!先前发现孩子受了这畜生的欺负你说什么,你说孩子若是能就此怀上这畜生的孩子,日后就能嫁给他,有享不尽的福分。
“可怜我猪油蒙了心,听了你的鬼话,对孩子受他欺负的事儿装了瞎。屏儿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偏摊上你这样一个窝囊废的爹。想必孩子以为你一直不知道,怕叫你发现了打她,竟白白受了这禽兽的威胁!”
青屏爹在众人面前被自己婆娘下了面子,脸红得不得了。
他一把将拽着自己衣领的青屏娘推在地上骂道:“好了,别在外头丢人现眼,快跟我回家去!”
岁檀被这一幕看得愣怔极了。
青屏明明是受害者,却害怕自己受了欺负的事若被爹娘得知了会叫他们觉得丢人。甚至愿意为了隐瞒,宁愿去死。
爹娘的谩骂比死都叫青屏惧怕。
然而青屏至死却也不知道,原来她终日惶惶忧惧不宁的这事,其实早就被她在乎的人知晓了,甚至隐约成了导致她继续遇害的真凶。
青屏啊青屏,说你勇敢,你不惧怕死亡,却惧怕爹娘非议与流言蜚语。
岁檀想到自己先前坐在窗台边时,总是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扫着庭院中的落花。她记得,青屏的眉宇间似乎总是好像沾了落花落下的愁。
现在岁檀才知道,其实青屏扫的哪里是落花,分明是自己的一腔忧愁。
想罢,岁檀疾步拿起立在墙角的扫帚,重重拍向来福。尔后又将这扫把向青屏爹扔去。
到底是青屏拼了性命想要保护的混账爹,她不能当着青屏尸身的面对他下手。
她再度走到来福的跟前,让人将来福扶起,而后迅速地从袖中取出自己随身带的那把匕首,对准来福的身下猛地一砍,一块软肉登时落在了地上。
来福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往常她看着来福那老实本分长相,以为他是多么实诚憨厚之人,结果背地里竟然是禽兽。
赫连赟被自己这位二嫂的举动吓了一跳。
二嫂她看着柔弱,性子竟然这样敢爱敢恨。
他轻咳了几声后,无视来福的惨叫,问:“张春娇是谁?”
来福此时已经面色惨白地几近要昏过去,哪里还能回答他。
所幸跟在赫连赟身边的人见惯了大场面,立时从水缸里取出水泼在来福脸上。
“卫王殿下在问你话,还不如实招来。否则,你要受的皮肉之苦,可就不止这一点。”
来福语气虚弱,说话断断续续的叫人听不清。
好在一旁的几个厨娘却知道,忙说:“张春娇先前在我们王府帮厨,听说她此前是慈幼局的。之前王妃未嫁到王府时跟着我们殿下来过王府几回,张春娇见了后没少在背地里骂呢。”
也就是说,张乳母不知何时搭上了许贵妃,在许贵妃的指使下,掐好毒发的时辰,往许小公子的口中塞了相思子,尔后又指使来福与人一块做了伪证。
张春娇,张乳母。怎么就阴魂不散了?
岁檀问:“她现在在哪儿?”
人群里有人说:“就在来福屋里呢。她跟来福的事儿败露后,被她男人赶出来了,就一直跟来福住一块儿呢。”
一行人一块去了来福的住处。然而当房门打开后,哪里还有张乳母的身影。
好在张乳母虽逃了,未能叫她供出许贵妃,可这硬扣在岁檀头上的这罪名倒是可以洗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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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延嘉殿内
许贵妃将殿内但凡目之所及的花瓶统统都摔了个粉碎。
唯一留在殿内侍奉着的年轻宫女在一旁劝道:“娘娘当心别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许贵妃也扔累了,倒在了美人靠上。宫女趁势跟在许贵妃身侧给她轻摇起了团扇。
当今天子宠爱许贵妃,夏日里延嘉殿内四处都放置了装满冰块的玉鼎。
团扇徐徐轻摇,玉鼎内的凉气尽数扑送在许贵妃身上,却还是难解她身上的火气。
“说什么一早支开了江王,保证万无一失。结果呢,突然窜出了淑妃那个贱人不说,还叫那一早安排在江王府的人轻而易举地反了水。这就是他给本宫出的好主意!”
她身旁陪着的这宫女名叫绿珠,深得许贵妃信赖。
绿珠倒了杯凉茶给许贵妃:“娘娘您别恼。虽说这回没取了她的性命,可小公子到底是死在江王府上。陛下心里总会觉得是江王妃德行有亏,约束不了自己府上的下人,才害了您侄儿的性命。而这江王妃又是陛下赐给江王的,陛下心中总会因此觉着亏欠了您。凭着陛下对您的这份亏欠,您日后能从陛下那拿回来的东西不就更多了么?”
许贵妃冷哼了一声:“只是就这么留着她,到底是个隐患。”
绿珠垂首矮下身去给她捏脚。
“娘娘别急,这明里治不了她,暗地里能要了她性命的人还少么?”
许贵妃闭着眼,烦躁道:“先前不是派了好些人过去刺杀她,不是通通被江王给挡了回来。说起来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勾了江王的魂儿,竟然背地里给她派了那么多暗卫。”
绿珠道:“奴婢听说有一种药,无色无味,用了后可叫人神思昏沉,入睡后再也醒不过来。”
许贵妃睁开眸子,睨她:“有这种东西怎么早不同本宫说?害本宫白白折腾了这许多?”
绿珠道:“奴婢也是才寻到的。”
许贵妃点了点头:“做得隐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