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祁说是。
话音落,怀罪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晴朗起来,眼眸里有亮晶晶的光,欣然道:“那我答应!”
她笑着闭上双眼,掬着身子凑近他,仰头轻轻啄了一下。
从现在开始,她决定把所谓的秘密交给他了。
然而,开开心心亲完,睁开眼的一瞬间,怀罪这才猛然发觉忘了顶顶重要的大事。
“你呢?”她敛着眉,很没底地问他,“比祁,你愿意把你的秘密交给我吗?”
万一比祁不愿意,这可就砸了!以后若闲来无事,想快乐快乐,岂不是还得偷袭?那样很累的。
怀罪心里很慌,她在静悄悄地等待他的回答。虽然心里有九成把握,却也并非全部。从小到大,她见过很多变数,许许多多凄凉的结局,前身也曾经满载过希望。
比祁没有说话,烛火把他描摹得像一副晕染明艳的画,双眸那样清透,眼睫那样浓,眉毛那样黑,唇瓣那样红。暧昧渐渐熏热了两个年轻人的鼻息,他唇角一弯,笑着,仰头贴上了她的唇。
少年人的吻还不成熟,既青涩,又炽热,初尝甘霖般,保藏着细腻的隐忍。喉结干涸地滚动,一遍遍向喉舌祈求慰藉。吻痕掠夺走呼吸,喘息愈渐混浊,哑得几乎听不清。早已化尽的饴糖还残有清甜的滋味,舌尖相抵,弥散入齿舌间,将爱意写入欲望的最隐晦之处。
怀罪抱着他的手紧了紧,攥着比祁的衣衫,向更深处漫溯。
她喜欢他的味道,喜欢他的触摸,喜欢他的一切,好像关于他的一切,哪怕呼吸也是舒服的。
声息一浪盖过一浪,湮没所有残存的理智。肉/体消弥,只余下纯粹的感官,怀罪两颊潮红而不自知,直至一点点消磨尽最后一丝气力。脸埋在他怀中时,人已经被亲得晕晕乎乎的了。
“比祁,”她伏在他身前,像守着心底里一个最重要的秘密,“你简直是个妖精……”
***
这一晚,某处不起眼的客栈之中,冷冽的月光同样照见了另一张脸。
一娇媚女妖慵懒地蜷在虞清远怀里,纤细的指尖隔着衣物在他胸口打圈:“妾与郎君相见恨晚,从前的日子真是过到狗肚子里去了。”
虞清远与她肌肤相触,目光却融入夜色,遥不可及。
他似乎在想什么,久久出神。
“郎君……郎君?”狐妖一遍遍唤他,声音酥软,满面情意。
虞清远的目光再次落回她脸上,她笑得妩媚,眼波含春,身子凑上前,刻意与他贴得更近些。
“都说牡丹倾国倾城,今日得见,方才知有些话黯然失色。”她说着,赤足一点点勾上他的踝骨,言语中带着蛊惑的意味,“我狐族也是妖中绝色,如今,都需得自惭形秽了。”
虞清远枕着胳膊,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她比怀罪会讨好得多,却说不出怀罪那样有天赋的情话来。
许久,他问:“喜欢这张脸吗?“
狐妖笑答:“谁会不爱?”
“不在意的人,自然不爱。”他神色不改,淡淡地捻着她的头发,绕在指尖把玩。
“我在意,我爱你。”狐妖笑着亲了他的唇。
这一句,有些“她”的韵味,可虞清远不喜欢。
轻易将爱宣之于口的人,能有多珍重这个字?
他施施然抬起她的下巴:“你说你爱我,可什么是爱呢?”
狐妖脉脉含情道:“郎情妾意,鱼水之欢,这还不算是爱么?”
她说的不无道理,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虞清远就是这么骗自己的。可有些谎言,骗得了一时,骗不过一世。
他忽地有些乏味,揽衣推枕想要起身离开。才坐起身,狐妖就从背后抱住了他。
“才来没多久,这便要走了么?”
虞清远不作挣扎,只说:“你最好让我走。”
狐妖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撒着娇道:“你长得这么好看,吃人的妖怪见了,可不舍得松口的。长夜漫漫,世道不平,郎君,陪我到天亮吧。”
屋子里没有掌灯,很暗,也没有人说话,很静。
狐妖的耳畔却并不静,抱着虞清远的半晌,她似乎听到了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大,却很昏沉嘈杂。
她愣了愣,自背后探头问他:“你在说话吗?”
虞清远的身影动了动,夜色中,似乎微微坐正了身,他答:“是啊。”
——而后猛地回头,将她一口吞下了肚。
苍凉如水的夜色漫过窗棂,月色分割了他。牡丹花无暇的锁骨以下,慢慢虬结出一道褐红色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