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漠知道她能看懂手语,于是打手语:不会让,你一个人,替我们俩担事。销不了。
“不是那意思。”应悄看不过眼,拿新的棉签蘸饱碘酒往他伤口上涂,“……和你们说不明白,但我能应付。”
伏知时就势俯身,迁就她。
“我倒也没有那么矮。”应悄扔掉棉签,“你不弯腰我也够得着,有点刻意了,朋友。”
万漠一边笑一边打手语:挺甜的。
伏知时看不懂,问应悄:“他说什么?”
“夸你。”应悄也不知道哪儿甜了,肯定不能原模原样地翻译,只能胡诌,“夸你仗义,夸你是个绝世大聪明。”
“能翻译成这么多字呢?”
“差不多吧,”应悄半侧着身看万漠,“你……怎么惹到蒋定的?能问吗?”
她不止一次见着万漠被蒋定揍了。
上次在人民广场,当时她在楼上看了一会儿,发现万漠没有要躲的意思,估计是做了对不起蒋定的事儿。
应悄定了一个十分钟的倒计时,估摸着蒋定撒气也该撒够了才报警。
万漠无所谓地道:“我说操他妈。”
应悄:“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把你揍成那样儿吧……”
“……我真办了。”
伏知时连忙捂住应悄的耳朵:“非礼勿听。”
捂完耳朵还是不满,沉着嗓音说:“你嘴没个把门啊,她还小,听不得这个。”
应悄陷入沉思,她摩挲着下颌,刚想发表一番高见,就见万漠改为打手语:不过不是亲妈,小妈,小妈也是妈。
“……”
伏知时探身看她,表情警觉:“他又说什么?”
“小妈。”应悄倒是很坦然,“办的是小妈。”
伏知时:“……万漠!”
万漠手指压着眼角向下比了个鬼脸,他笑嘻嘻地往后倒退着走,少年快速地打手语,然后迎着快要坠落的夕阳飞跑远去。
——走啦,你们甜吧。
——年纪很小但是大佬的小朋友。
——你们,久久。
“这回又说了什么?”伏知时读不懂手语快憋屈死了。
应悄拍掉他捂在耳朵上的手:“不知道,谁让你捂我耳朵了,我都没听清。”
“?”伏知时没明白她的逻辑,“他打的手语啊,手语用眼睛看,关捂耳朵什么事儿?”
“手语算不算说话?算不算交流?算不算听障儿童的另一张嘴?”
伏知时迟疑道:“算?”
“所以,”应悄以一种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看他,“我没听清。”
“……”
伏知时几次想反驳,但实在找不着反驳的点,他碰了碰额头上的纱布,认命道:“你赢了。”
“承让。”
三中周五不上晚自习,一直放假到周六下午,晚自习照常上。
“我回家了。”
“哎。”伏知时勾住她的书包,“再问一个问题。”
应悄走了两步又被拽回去,伏知时问了他最想问的问题:“花哥是谁?那帮人为什么喊你二姐。”
好问题。
一下子问到了应悄不想提的过去。
提及“花哥”这个称呼,眼前闪过几个褪色的画面。
身体紧绷了一秒,她放松下来,反手扣着那张脸往后推了一把:“谁没点隐私啊,别问了。”
这么一扣顿时感觉不妙。
压在手心的嘴唇很软,呼吸也有点烫,几次呼吸,好像濡湿了她的手。
以前这么扣姚舜禹时,从来没有这种细腻的感受,手臂一下子有点发麻,她迅速抽回手,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走了。”
伏知时没觉得这一扣有什么,因为应悄这一下停留的时间很短,只有三五秒的样子。
“那花哥的乖——”伏知时追上去,“哪个乖?不会是乖乖的乖吧?”
应悄闷头朝前走,伏知时又拽了一下她的书包:“喂。”
“你干什么?”
男孩子松开手,声音有点哑,在旁敲侧击:“三中禁止早恋。”
“花哥,一听就是社会哥。”伏知时又说,“不会是黄毛吧?”
“不是黄毛,是紫毛。也可能又染回红毛了,不清楚,反正上回见的时候还是紫毛。”
“你别被黄毛骗了。”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前后叠着,快要融合。
应悄的音量压过伏知时,可能没听见后面那句,她补充道:“说不准,也可能灰毛,老奶奶那种颜色。”
伏知时:“……?”现在问题是花哥究竟是黄毛紫毛又或者红毛灰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