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留下一张纸条就走了,我说,这可不算数啊。”
阙平一下一下轻轻顺着玉碎的后背,就像多年以前,小姑娘刚来的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那是她还不是楼主,只是一个刚刚经历丧亲之痛,不得不认命活下去的风尘女子。
来之前,玉碎给阙平下了药。和官辞他们吃的一样,能陷入沉沉的昏睡状态,就算火着起来,也醒不过来。
过去的几年,楼里明里暗里来了不少道士,都被她们用这招给打发走了,一次不行就两次,只要天天睡着,就不会掀起什么大风浪。
可这次,当白露她们过来说起的时候,玉碎就直觉不对,自打阙平接手了这座楼,她就越发谨慎,阙平护着楼里所有的姑娘,她就得护着阙平。
所以,她让立夏把三个人看着最傻的那个拽走了,三言两语就把话套出来了,果然是冲着她们来了。
又在这两个看着精明不好骗的酒里面下了成倍的药,看着人倒了才锁在了屋子里。
感觉已经万无一失了,可她左眼睛还是跳,心里总觉得不安,所以她才出此下策。
若是无事,那好办了,第二天再与阙平解释就好,反正她不会生自己的气,若是有事,那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这条命是阙平救的,她能为阙平做的就是一口认下。
“玉碎,这,是我的命。这么多年,我们找了这么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才藏了这么久,你和姐妹们替我瞒着,辛苦了。”阙平有些哽咽。
前几年,她还能控制好自己身上的黑气,只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里三层外三层,盖着厚厚的被子,再去庙去求几张驱邪避祸的符纸,就安然无恙。
这几年,她越发控制不住,身边的人开始有了影响,于是,她们找了这家村子,远离钱塘的中心,尽可能避免祸及更多的人。
可祸及了就是祸及了,她们也良心不安,只能来这里布施才能略略安抚。
“阙平,阙平,不要,不要啊……”玉碎环抱着阙平的腰,抱得死死的,还是觉得自己怀里是一团云烟,轻而易举就散了。
阙平叹了一声,轻得像缥缈的云,不舍交杂着释然,可以走了。
“你们是哪里的道士,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小女子的手段还是没能骗得了几位啊。”阙平终于舍得把注意稍微给了一点旁边的三个人,脸上的柔和荡然无存,冰冷如桥下的滔滔江水。
这三个人,官辞,怀鹤,湫言。
不仅没有昏睡的困顿,甚至连身上的酒气都未曾沾染一丝,天上不染尘埃的仙人也就是如此吧,不过,她这样的人,应该会下地狱。
“不瞒你说,我们还真不是道士。”湫言应道。他今天的表现他自己还是很满意的,对于他家大人的眼神,他一下子就理解了,演戏嘛,他挺拿手。尤其是在做了那一场稀奇古怪的梦之后,梦里隐约有个人,也是会演的性子,从那之后,茅塞顿开。
他是鬼,凡间的药对他可没用。
虽然,玉碎下的这个药不知怎么,对他居然还有些效果,他一开始还真得有些昏昏欲睡,可是奈何他家大人明察秋毫,提前给他了颗解毒萃,这点毒药就更看不上眼了。
之后的一切水到渠成。
他饶过门口的人,用官辞给他的符纸使了个障眼法,就好似他人一直在桌子上昏睡,人已经悄悄从楼上跳下,和大人回和了。
就是……
湫言鬼鬼祟祟,眼睛斜得快转不回来了,他家大人的耳朵怎么还是那么红。
真奇怪,他们也没分开多久啊,他家大人是背着他喝了多少酒。而且回和的时候,两个人还拉的有点远,彼此之间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恶氛围。
真是怪了。
“抱歉。”
啊,不是,大人你道什么歉啊,不就是喝酒了吗,这没什么问题啊,你酒量不是挺好的嘛。
阙平很明显愣了,也没摸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哦,不是和我说的,我忘了我根本没开口说话了。湫言窃喜。
“你为什么要道歉。”
官辞捏着指骨,不动声色扫了一眼身旁人,他沉声开口道:“抱歉,你不能替你妹妹去死。”
妹妹,哪来的妹妹,玉碎是她妹妹,不对,玉碎是要替她背锅来着。哪谁是妹妹,这屋子里还有第六个人在?
“你不觉得,你已经压不住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