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纾呼吸紊乱,指尖有些颤抖。
“这……是青冥居士的主意?”
“显而易见。”
萧云湛眸子漆黑,像是藏了很多东西,看不透,猜不明。
宋今纾起身就要走。
“这实在难以置信!”
萧云湛抬手拉住了她。
“去哪?”
“当然是去找父皇,让他停止这场闹剧!”
萧云湛将她往回拉,语气带了狠厉。
“你见不到他!何况你没有证据,他如何会认?
宋今纾愣住。
对啊,自己能改变什么?
父皇见过自己几次?又还记得有自己这个人吗?
但是……
“但是我不能见父皇被人蒙蔽,对幼童痛下杀手!他是大梁王上,怎可学昏君做派?!此事一旦被公之于众,大梁百姓将会何等心寒!”
萧云湛手上的力道加重,道:“若他不想,你根本见不到他。此事有关国运,他不会允许有人冒犯!”
宋今纾闭上眼睛,身子有些颤抖。
“鲜血为祭……”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随着越来越多的婴孩失踪,百姓都坐不住了,纷纷游街抗议,要严查此事。
宋今纾才从宫门那处回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因为没有手谕被拒绝入内了。
她看到成众的百姓聚在一起,让永和帝严惩罪犯。
有人发现了她,喊道:“是和宁公主!”
萧云湛的侍卫将她团团围住,挡住了要拥上前的百姓们。
一名男子率先开口。
“和宁公主,陛下可有对近日孩子们失踪的事有什么示下?”
宋今纾本要如实相告,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只是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陛下不准备彻查此事了?”
“这可怎么办!我的孩儿才出生将将五个月,好端端的,突然就不见了啊……”
“我的弘儿不过三月大,也莫名失踪了!”
“公主,您一定要想办法啊!”
宋今纾有些说不出话,胸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
“各位放心,我会劝父皇查明此事。”
目前最重要的是安抚民众,在自己没有得知父皇心意之前不能让百姓发生暴动,否则只会越添越乱。
离开了人群,宋今纾回望,远见金辰殿的方向隐约起了高阁,只是那处尚未搭建完成,但看得出来那高阁的繁华。
宋今纾捏紧了拳头,苦笑一声。
百姓都在为自家孩子失踪的事发愁时,始作俑者却大兴土木,悠哉悠哉地修起了高阁。
可是父皇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有些精疲力尽,强撑着精神回到了驸马府。
她方踏入门中,就与萧云湛打了个照面。
宋今纾强压住心头不适,道:“以幼童为祭,修齐天高阁,这一切都与青冥脱不了干系!他怎么能这样迷惑父皇!他不是来辅佐父皇的吗,怎么倒像是恨不得父皇变成昏君呢!”
萧云湛拉过她的手往寝殿里带,道:“你要知道,没人能强迫一个君王。”
言外之意,便是此事永和帝也乐在其中,不然怎么可能受青冥的摆布。
宋今纾被带着坐在桌前,颓然道:“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他出山……这一切,从一开始便错了……”
萧云湛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尽数喝下。
“此事不是你可以控制的,只会白白辛苦一场。朝中很多臣子也在纷纷上书,你不必太过忧心。”
宋今纾还是不放心,道:“可是……”
才说出两个字,宋今纾便觉得头昏脑涨,眼前白茫茫一片,马上晕了过去。
萧云湛伸手接过她倒下的身体,将她抱回床榻,替她掩好被褥。
女子面容沉静,已不见之前的焦色,此刻正呼吸均匀,一片平和。
“满满,先好好休息。”
金辰殿内,永和帝扫开桌上的一堆奏折。
“又想阻止朕!这群老纨绔!”
而他面前站着的这人,头戴四方道冠,身披八卦仙衣,念念有词。
“陛下何必忧心?只要您想做的,没有谁能阻止陛下您啊。只有您喝了婴孩之血,才能延年益寿,而修这高阁,则可祈祷大梁风调雨顺。陛下这可是为百姓们找想,而他们却不知好歹,要阻碍您的大计。”
永和帝站起身来,走到青冥身前,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太傅所言甚是!”
他又走动起来,喃喃道:“只是建邺已无婴童……还有其他地方!去寻别地的婴童!至于木材金石……尽管采!让他们加快进度,不必管什么限制,尽管采来……对!就是这样,只有朕的高阁越早修好,朕的大梁才会越来越好!哈哈哈哈哈……”
青冥拱手,道:“陛下圣明。”
等宋今纾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午时了。
她挣扎着起身,只觉得头痛欲裂。
“公主你醒了,可要喝些水?”
毓秀走上前来,将宋今纾扶下床。
她四处望了望,问道:“钟灵呢,怎么不见她人?”
“她似乎是出门采买了。”
“这种活儿什么时候轮到她了?不是一向是小厮去吗?”
毓秀不疑有她,道:“许是顺道买些其他东西吧。”
宋今纾坐到桌旁,喝了几口茶,才勉强压下了喉咙里的不适感。
“仲……萧云湛呢?”
“驸马不在府中,方才陆大人来寻过,应当是一起出去了。”
宋今纾转了转脖子,心情有些烦躁。
她不知道为什么萧云湛要让她昏睡这么久,就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管太多吗?
可是这并非小事,事关大梁国事,是大梁万千百姓的事。
她出了府,看到街上百姓皆是愁眉苦脸,脸上均没有一丝笑意。
为了防止意外,宋今纾乔装了一番,混进茶楼打听情况。
“如今建邺百姓,只要家有幼儿,皆是莫名失踪。依我看,怕是有鬼魂专挑幼童,吸其精血转世呢!”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倒吸冷气的声音。
“而且,并不只是建邺,大梁其他地方皆有幼儿失踪,现下搞得那是人心惶惶啊!”
一个男子出声打断,道:“陛下可有派人严查此事?”
为首的老朽摇摇头,摸了摸胡子,道:“圣心难测啊……”
他环视了在场众人,颇有些语重心长。
“而且恕我说句不要命的话,陛下未查此事,反而大兴土木,要去建那什么通天阁,将大梁的木头石材都征收了!”
现场响起一片惊讶的声音,许多人开始接头接耳,而谈话内容,无非就是永和帝不管百姓安危,任性征收建材的事。
“是啊,我瞧那高楼都要通上天去了,这也太夸张了……”
“哎,这可如何是好啊。”
宋今纾听着听着,手紧紧绞在一起。
她站起身来,径直离开茶楼。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但是她的力量太薄弱,无异于以卵击石,况且自己不能将此事真相直接说出,只会引起更大的暴动。
她正想着,便遇到了宋景淮。
“二皇兄。”
宋景淮颔首,问她为何在此。
宋今纾想了想,道:“我为城里无数幼儿失踪一事而来……”
宋景淮挑了眉,“你当真不知此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