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华哑然失笑,“阿硕你是真的很喜爱孔明啊。”
黄月英有几分被戳穿的窘迫,羞赧地微微红了脸,但她依旧坦诚直率地点头如捣蒜。
她理直气壮地道:“我自然是因为喜爱孔明才嫁给他的。木樨你呢,与忠达这虚假的兄妹之情,就值得你与他离家私逃吗?”
黄月英以为自己与司马懿是私奔的吗?
张春华赶忙摆手解释:“阿硕,不是,如你所想,我与忠达确实并非兄妹,但也绝无私情、苟且。”
“那你们?”黄月英又问,指了指书房,又指了指张春华,状若十分得不太明白。
张春华只能耐心、坦白地告知:“我们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只是忠达他因为伤病,没了过往记忆,不愿承认我与他已经礼成。他忘却了我,也忘却了自己的过往报负,想出来游学,我便陪他一起。我们在新野城外为山匪劫掠,穷困潦倒,忠达又极慕诸葛卧龙之名,这才前来请做书童。”
“当然,以兄妹相称,忠达应该是怕你们嫌恶我们的关系、怕我们惹来麻烦与不便,才故意这样说的。”张春华有些歉疚地看向黄月英。
黄月英却丝毫愠恼都未曾表露,欣然说道:“那自是。若起先就让我们知晓你们是夫妻,我们定然不会留你们下来。现在却不一样了,忠达他啊,根本控制不住面对你时的绵绵情意,这才会被我们发觉。不过,我们是朋友了,忠达与孔明也有师生之谊,我们是不会赶你们走的。”
张春华面上顿时又满溢感激。
她下意识地就想去抓坐在自己对面黄月英的手,但恍然自己的手湿,伸到一半便停在半空。黄月英却不以为意,主动来接她的手,握住。
但黄月英下一瞬所说的话却让张春华觉得没法接。
黄月英状若自言自语,又蔚为高声地疑惑道:“可是木樨,你说得不对。倘若忠达不愿承认你们礼成,他为何会一副很喜爱、在意你的模样?莫非是他失忆后又在喜爱上你吗?”
张春华语噎,满面绯红,有些答不上来。
不过,半晌之后,她还是纠正黄月英,“我们之前也并未有过对彼此的喜爱。他只是与我自幼定下婚约,我见他生得还行,也颇疏朗豪阔,与其嫁给其他不认识、没见过的人,不如就嫁他而已。”
“他娶我应当也只是为了遵父母之命,履约吧。”张春华有些落寞地喃喃。
黄月英则是不以为然,“尽管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从前、没失忆的忠达,但是我现下认识了这个已经失忆后的忠达。我以为,他愿意娶你,和你待在一起,至少是因为有些喜欢你。”
“他既常觉得我与他有很多相似之处、知晓许多只有他知晓的东西。那他理应同我一样,明白男女之情,只可一人,亲之爱之的道理。若他不是,那他便薄情无义、寡廉鲜耻。”黄月英忿忿不满地又在瞥了眼不远处的书房。
张春华私以为她说得太严重了。
但是不等自己开口,黄月英喋喋不休又道:“只是,木樨,你嫁他是因为对失忆之前他的好感。那你还会喜爱失忆之后的他吗?即使他很喜爱很喜爱你。”
张春华愣住了。
张春华还未想过将失忆前的司马懿与失忆后的司马懿分开来看。她起初愿意嫁的只是司马懿,那个意气风发、让她将桂树留下的司马懿。
就算失忆了,他也还是司马懿啊。
张春华定定道:“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忠达就是忠达。我既嫁了他,无论他失忆于否,都会是我的夫婿。”
“可是木樨,这不一样……”黄月英匆忙反驳。
“缘何?”张春华不解。
黄月英却再也答不上来。她有很多事情,既瞒着看似与她相同认知的司马懿,便没有办法详细地解释给张春华听。
黄月英抿了抿唇,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张春华喜欢的是谁,谁是谁的替代品、还是认识张春华的机缘,那都是现在这个司马懿自己的事情。
黄月英只朝着书房方向再次高声:“木樨,这夫妻之间吵架,无论对错,总要有一个人先低头。你以为忠达背信弃义,而他不曾解释,这可怎么办好呢?”
“我没有!”转瞬之间,只听书房内有一个高昂将竹简掷放在桌案上的声响,接着“轰隆”一下,书房靠近篱落的窗牖被人从里面推开,露出司马毅那张剑眉鹰目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