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已经被搬走,准备送往专业机构进行验尸,原先的位置只留下一圈白线。
这白线从沙发延伸到地面,上半身横着斜在沙发上,背部靠着坐垫处,臀部悬在沙发边缘,双腿悬空地蜷在沙发和地面间。
要想让血迹如现场这样喷溅,死者该以什么姿势坐下呢。
柯南盯着沙发上那道微微倾斜的,落在椅背中部的喷射状血迹,坐垫被尸体脖颈处流出的血浸湿了,缓缓滴落到地上。
很奇怪。在吸烟室这样一个相对私密的环境,自然要舒服地坐着啊。广田教授的坐姿为什么这么奇怪,他在被杀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柯南慢慢在脑海中模拟着。
侧着身体以降低脖颈的高度到沙发中部,臀部再向前方挪几寸,脖颈高度不能超过血迹的高度,坐不稳吧,要用一只手撑着沙发垫子。
然后,他也可以将腿支在地上,以这种姿势,墙后也溅不到血,地面的血迹也不是喷溅状,而是流淌下来的,这样——
就与案发现场的血迹相符了。
但这样的状态,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呐,绫乃姐姐,广田先生有没有什么基础疾病?能让他突然晕厥,或者丧失反抗能力的那种。”柯南向绫乃提问道。
“啊?”绫乃含糊其辞道,“没有吧,除了有些牙疼病,腰有点问题……其他的,我也不是很确定。”
目暮警官听到了柯南的话,也思索着,比起一击毙命什么的,广田丧失反抗能力的概率更高啊。
但法医的尸检鉴定需要时间,烟头的鉴定也需要时间,他等不起。现在嫌犯多半没能走远,为了给婚宴的所有人一个交代,他必须抓紧。
目暮立刻说:“去找受害者家属问问。”
几人离开,柯南却注意到少了一个人,他凑近绫乃,按照“江户川柯南”的习惯,奶声奶气问道:“谅姐姐呢?”
绫乃一扭头,也注意到,西川谅不见了。
“欸?她什么时候离开的?”绫乃感到疑惑,开始四处寻找西川谅的身影。
柯南嘴角一撇,偷偷翻了个白眼。
西川谅是个失踪惯犯,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是说没影就没影,借口说是生病,实际上却健康的很,靠着她那看不清路数的体术,跟兰过招也绰绰有余。
绫乃有点着急:“她哪里去了啊?”
“到处都是警察,不会有事的,绫乃姐姐别担心啦——”柯南出言安慰,然后在下一秒暴露本性,“对了姐姐,你身上背的包好特别啊!”
柯南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明显和西川绫乃今日穿衣很不搭的包。
“这是教授的包……啊,差点忘了,这是不是应该交给警察先生们?”绫乃反应过来。
“这个包瘪瘪的,里面有东西吗?”柯南利用小孩子的优势,开始套话。
“就钥匙纸巾什么的,还有包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绫乃也没有隐瞒,转头,她就叫住一位警官,把东西交给他。
柯南问道:“姐姐,姐姐,你一天都拿着这个包吗?好辛苦啊。”
“没关系,做老师的助教,就是这样啊。”绫乃叹了口气。
一行人很顺利地见到了广田教授的父母。
休息室内,须发苍白广田先生忍着悲伤坐在一边,眼神略显空洞而苍老。而广田夫人则在静子夫人的陪伴下,用手帕一下下擦拭双眸下不住流淌的泪水,哀叹小儿子的死亡。
新娘琴子仍旧穿着婚纱,一声不吭,安静地坐在角落。
目暮警官询问了关于广田教授是否患有易昏厥的疾病的问题,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但是绫乃说的腰疼和牙疼,也不是没有可能,目暮警官犹疑着。
紧接着,他们又问了松下教授的事,几人表示都没有在意过这个人,他们对广田教授工作上的事都不太了解。
在众人的描述中,广田教授是个严肃认真,积极上进,又很有才华的人。广田夫人忍者泪水道,“真是天妒英才啊!”
“那个叫松下的,一定是嫉妒润二的才华,才会这样做......”
“不,嫌疑人并不确定。”毛利忍不住反驳道。
目暮警官又询问了岩波悠斗的事。
这是个全然陌生的名字,没人知道。
似乎这个人,真的只是偶然进来的小偷。
沉默了很久的新娘琴子低下头,面无表情地摆弄婚纱上的白纱。
目暮警官这才想起,自己漏掉了婚礼的主角——新娘琴子,她坐在休息室的角落,安静得像雕塑,太容易叫人忽略掉。
目暮询问道:“您对广田教授有什么了解吗?”
小林琴子的回答和之前所有人都不一样。
前面的人说的大多是好话,或是死者为大,或是家属滤镜,爱惜脸面。
琴子却是这样说的:
“虽说婚事是父母订下的,但订下那么多年,我们也认识了那么多年。他待我还不错,只是对其他人脾气不太好,做事很功利,得罪人再正常不过。”
毛利小五郎:“广田那人确实有点苛刻……”毛利把后半截话吞了下去,“嘛——那琴子小姐为什么现在愿意接受这段婚姻呢?”
“您在怀疑我吗?”琴子反问。“不会的,我是个商人,功利对我而言是赞美,功利才能盈利。这桩婚姻……我们双方都是自愿的。这是长辈们的约定,我们也都愿意遵守。”小林琴子的解释得好似很轻松。
毛利小五郎尴尬地打了个哈哈,也是,小林琴子穿着笨重的婚纱,一直待在化妆间,也没有作案时间啊。
案发现场痕迹稀少,嫌疑人众多,各人又说辞不同,真假难辨。
于是,目暮警官向静子女士核对会场进出人员,预备一一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