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仙鹤静栖石上,温柔地注视着余望。
忽然,仙鹤被一片黑暗吞没。
随之而来的是令人作呕的汤药,狠狠抽在身上的皮鞭和沾满鲜血的刀…
心脏如擂鼓般猛烈撞击着太阳穴,余望猛地睁开眼,撑着半坐起来:“这是哪…”
江月明看着窗外,负手而立:“洛中城客栈。”
余望转头问道:“为什么带我回来?”
江月明刚刚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寻找师兄这十年来,他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除了自家弟子外更不会和其他人走得太近。
可余望真的很像阿余…
虽然他在尽力控制,有时却依旧不自觉地想接近。
尤其是在神鸮祠,他睁眼对上那对浅灰眸子时,心中涌起的异样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虽然他不想和无相山庄扯上太多关系,但他也做不到把余望一个人扔在路上。
况且,就算余望不是阿余,身为红鹤阁主,又怎有看人遇险却袖手旁观的道理呢?
这么想,江月明果然心里舒服多了。
他递了杯温水过来,妥帖回答道:“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余望顺着江月明的手猛灌两口,呼吸逐渐平稳:“对了,你刚才好像和一个道士交了手?”
“来抢灵珀的,给他了,你想要的话可以去找找他。”江月明淡淡说道。
厌朱镜的事绝不简单,刚拿到灵珀就被人盯上,江月明还没不确定问题出在哪里。
来人明显是冲着他来的,再找下去定会遇到更多危险,他不想让余望再跟着自己。
毕竟幽篁里这些事和余望没关系,没必要把他卷进来。
余望“腾”地坐了起来:“给他了?”
江月明站在原地:“不给,你现在已经没命了。”
余望眯起双眼打量着他,虽然这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余望觉得他此刻一定在说谎。
堂堂红鹤阁主为了个刚认识两天的人放弃师兄的线索,余望是断然不信的。
“江阁主,你该不会觉得我是个傻子吧?就算你对厌朱镜没兴趣,但顺着灵珀定能找到更多你师兄的线索,你难道也不在乎?”
停顿片刻,余望扬起嘴角,像个大尾巴狐狸一样笑了。
“还是说,在江阁主心里,我更重要?你为救我,把这等好东西交出去,又把我带回客栈,哦对了,江阁主是怎么带我回来的?我怎么隐约感觉有人抱着我?咱们刚认识两天,是不是发展的太快了?”
江月明转过身来,他原本是想随意敷衍几句了事走人,可架不住眼前这人总喜欢刨根问底。
他本来也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也懒得再继续编下去了。
“余令使说的没错,给那道士的是我随身携带多年的一块香石,他又没见过真的,自然看不出来。”
一阵气血翻涌,余望的头又像针扎一样疼起来,他抬手抵住太阳穴。
江月明见状上前扶着他靠向床头:“你体内有种很奇怪的毒。”
余望犹豫了片刻,但还是没有隐瞒:“嗯,忘川,小时候被人种下的。”
说着从衣襟里拿出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褐色药丸咽了下去。
忘川之毒,虽难根除,但可以靠服药抑制发作。
每三个月服一次解药便可,这次不知为何提前发作了,余望以前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江月明静静看着余望:“余令使从小就在无相山庄?”
余望眨眨眼睛:“是啊,记事开始就在了,怎么?江阁主开始好奇我了?”
这人果然一旦清醒过来,正经超不过一刻钟。
江月明很少见脸皮如此之厚的人。
忘川之毒,江月明倒有也耳闻,毒性很强,但按时服药便无碍。
可这解药并不常见,鲜有有人知道配方。
如果没能按时服用,慢慢便会侵蚀神经,最后彻底变成疯子。
这手段虽卑劣,但如果想控制别人为己所用,却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不知是什么人会对一个孩子下如此狠手。
不过别人不想说的,江月明从不会多问。
“不多说了,余令使好好休息,日后有缘再见吧。”说着,江月明起身走向门外。
神鸮祠确实是找到师兄的关键线索,还意外得了块灵珀,算是余望帮了他。
不过,今天他救下余望,也算是两清了,红鹤阁主,最讲公平了。
可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怀疑,找了师兄十年,旧线索刚断,新线索就出现了,而且还送到家门口?
师兄的玉笛真的只是余望碰巧捡到的吗?
不过这些问题就算问出来,余望肯定也不会说真话。
看着江月明的背影,余望那双淡灰色眸子中折射出异样的光彩。
江月明越想推开他,他就越是好奇这人身上的秘密,他窝在被子里喃喃自语。
“有缘,当然有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