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间两人接近了那间洗衣店的后门。伊达航停下脚步,嘱咐松田进去之后注意,最好装作都不认识,千万不要让其他组织成员觉得不对劲。松田阵平举起手向身后做了个OK的手势,头也没回地往洗衣店里冲。
似乎是因为伊达航的安排,后门这里只有远远几个他没见过的警察看守,都对两人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起来不像搜一的人。而后门也不是空空荡荡,一辆看起来很眼熟的白色轿车歪歪斜斜地停在门口,不知道是谁的。
…里面是炸弹,附近的车辆也应该全部移走才对啊,怎么会独独这一辆被单独放过——而且他怎么会觉得眼熟?是同事的车吗?
松田阵平拧开门把手——
他突然想起了这辆车为什么眼熟。因为就在昨天,他在这辆车的副驾驶待过一段不小的时间。
那时他以为坐在驾驶位上的那个人是诸伏景光。
随着他开门的动静,室内的两个人抬头看向这个方向,其中一人是名女性,但是穿着与他自己身上这件同款的衬衫西装,短发微微汗湿,假发与墨镜被随意丢在一旁。
而坐在旁边手持工具的另一人,是昨天与他相谈甚欢的“诸伏景光”。
一照面的功夫,松田阵平想通了到底是谁把他耍得团团转。要知道昨天的事他可是一点没漏地告诉了那个金发混蛋,他能不知道松田阵平遇见的那个诸伏景光是真是假么?连带着萩原研二也应该是这家伙叫来的才对,而那家伙也一点想告诉他的迹象也没有,很好。而且看班长刚刚的嘱咐,也不是一无所知的样子,也就是说事实上只有一个人被这个计划排除在外,这些家伙有的拿他当鱼饵有的又擅自保护,但是全都忘了通知他一声。
真他妈的好极了。
“诸伏君和公益炸弹犯小姐对吧。”他咬紧牙关问了个好,把刚刚伊达航嘱咐的话统统抛在脑后,一开口就把雷池触了个遍。他应该生气,松田阵平当然应该生气,眼前这两个家伙是自说自话的混蛋,事实上公安那几个和正在卧底的那个也不是什么好鸟,他现在是真的想揍人,于是这种欲望表征在他夹枪带棒的话语里,“一般我们不建议犯罪分子兼职义警,”他说,“要么被炸死要么被警察捉回去,你们很喜欢?”
讽刺之余他没忘记观察对方手里的那个炸弹,分置于□□两侧的红蓝荧光色液体,是PLX液体二元炸药?电磁阀看起来是已经拆除的样子,那么这部分炸弹应该已经没有危险性了,剩下的就是这面墙上的炸弹…要全部拆除吗?倒计时结束前根本来不及,只能拆下来在安全的地方引爆…希望门口那些没见过的警察是那两个家伙指派过来的,知道带上防爆球。
“怎么是你先来了?”面前的苏格兰看起来有些疑惑。他扔下手里的工具,探头看松田的身后是否有没断的尾巴,“你没遇见萩原?”
“他更是大忙人。”松田阵平又啧了一声,又想起车上那一串没被接听的电话,“怎么,想找他拆弹?真抱歉现在只有正规警察在这附近。”
苏格兰只是狠狠皱了下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往旁边移开了视线。于是那名女性开口,“你可以叫我格兰。”她说,直截了当地切入了正题,“我们已经拆除了普拉米亚要求的第一个炸弹。刚刚她又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两个被绑定在一块的炸弹,分处两地,但是必须得同时进行拆除才行。”
“我本来以为萩原也会在。”苏格兰说,依然皱着眉,脸上的表情看不出阴晴,“你们两个可以刚刚好兵分两路,应该会比我们配合默契得多。”
“现在我们也可以兵分两路,”松田阵平嗤笑,挑起眉,“如果是被绑定在一起的炸弹,布线应该是相应的才对,只要我们两边保持联络,你们两个不用动脑子都可以。”
“让格兰跟着你。”苏格兰说。
松田阵平深吸了口气,“你到底有完没完?”他问,“我是看在我们等会还要拆弹的份上才没揍你的。”
松田阵平无法理解,又被这种自我感动式的保护搞得满肚子火。他现在真的想拽着这人的领子问问苏格兰到底是脑子的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觉得他是亟待保护的高塔公主。
“我知道你不爽,但是——就这一天,好么?”苏格兰抬眼看他,蓝眼睛里是山雨欲来的沉沉墨色,松田阵平迟疑地在里面发现了微不可查的焦虑神色。
“我会给你解释的,就只是,先让今天平平安安的过完,好么?”
…11月7号,这个日子到底有什么特殊?四年前也是今天,一直远远旁观的人出手干涉,因为一个不知名的梦魇而执意作出保护,即使当事人其实没有受到任何逼近的威胁。松田阵平现在只觉得疑惑,铺天盖地的问号几乎要把他那点怒火也浇灭。PTSD?超自然?还是这家伙死神来了看太多遍了?
“…随便你。”
松田阵平最后还是叹着气做出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