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安宜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听过云夫人的故事,一度很是羡慕她。
“不过,在她二十七岁的时候,却被崔家休了回来,沦落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到现在也就有个七八年吧。”
邓安宜说完,就没忍住朝虞嫣露出个讥讽的笑,显然不觉得裴瑶介绍的是什么好人。
虞嫣的眉头瞬间松开。她还以为邓安宜会说什么要紧事,不过是夫妻和离罢了,又不是生死仇人,代为说亲也不稀奇。
再说了,裴瑶难道还会害自己的亲妹妹不成?
赵婉清可不允许她从中作梗,板着脸开口:“云夫人既有心牵桥搭线,自然得了崔氏的首肯,你瞎操什么心?”
邓安宜的笑容僵在脸上,讪讪地点了点头。
有了她扫兴,赵婉清接下来的话也没心思说了,摆摆手让她们回去:“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咱们家虽然对这门亲事有意,却也不是上赶着的。其中的尺寸,你要把握好。”
最后一句是对虞嫣说的。
虞嫣应声。等三人一道往出走的时候,她落后一步,同裴盈肩并肩地走着。
“您可是担心我会介意?”虞嫣还没开口,裴盈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虞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方才众人说话,又有邓安宜道出其中关窍,赵婉清却从来没问过裴盈的意见,甚至连唯一一句能被称作安抚的话,也不是对裴盈说的。
裴盈眼睛弯弯,和虞嫣记忆里上辈子那个深居简出的印象相差甚远:“有长姐和公主嫂嫂替我把关,我才不担心呢。”
姨娘性子柔弱,又没有主见,她也从来没指望过她。
虞嫣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既然盈姐儿信任我,我自然会帮你好好把关。”
她们俩走到岔路口就分开了,虞嫣带着鹤春往回走。回到西侧院,就看见鹤秋和齐轩一左一右候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像两尊门神似的。
“怎么都在这儿等着?”虞嫣讶异一瞬,对上鹤秋挤眉弄眼的提醒,失笑地摇了摇头。
果然,一进门,她就看见裴衍背着手在屋中站着,似乎在看桌上的什么字。
虞嫣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她赶紧走过去,顺着裴衍的目光往下看,才发现他看的是她闲来无事时抄的佛经,悄悄松了口气。
裴衍今日穿了身苍青色的长袍,是前段时间和虞嫣的衣裳一起缝的。腰间配玉,脊背挺直,转过身露出清俊无双的容貌时,更添几分风采。
虞嫣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赵婉清和邓安宜对他的忌惮,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她最初也会因为裴衍的冷脸发怵,后来才发现这人天生就是冷冰冰的不爱笑,每日看着瞧着,居然也习惯了。最起码她现在看裴衍的神情,还能看出他的心情不错。
“侯爷是在等我?”虞嫣犹豫了一下问出声。
屋里又没有裴衍的东西,他还没事干似的站在这儿看她抄的佛经,左思右想,也只可能是等她了。
谁知裴衍却否认了。
他的声音沉冷:“……闲来无事,便过来喝杯茶。”
虞嫣:“……?”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堵在嘴边半天,才吐出一句:“那侯爷可喝过了?”
裴衍颔首。他好像真的是来喝茶的,还没和虞嫣说几句话,就匆匆离开走向书房。
虞嫣摸不着头脑地环顾一圈,看了看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走上前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把裴衍奇怪的举动抛之脑后。
等裴衍出了门,齐轩赶紧跟上他,语气疑惑:“您不是担心公主被老夫人她们为难吗?怎么才坐了一下就出来了。”
他们今儿一回来,没瞧见屋里点灯,问了鹤秋才知道,虞嫣被正院给请走了,主子就开口说要在房间里等等。
怎么现下公主回来了,主子反倒立马就出来了?
裴衍脚步不停,嗓音较平日温和几分:“公主心情尚好,显然未受什么委屈。”
那您也不该立马就出来啊!
齐轩心里着急上火,可看着裴衍一副“这就足矣”的表情,还是没敢戳破他的良好感觉。
算了,时日还长着呢,有的是时间等侯爷慢慢开窍。
第二日上午,用过早膳,虞嫣就穿上那身天水蓝配缥碧的衣裳,坐着马车慢悠悠地朝荣国公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