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是想逗我一笑,没想到我的面色丝毫不见好转。想起这些年自己刻意的避而不见,我只觉得心里越发沉重。
这十几年,我有朋友相伴,他却孤身一人在光明顶上。
我打着救病治人的旗号四处闲逛时,他在为明教弹尽竭虑,被众人误会却无从辩解。
他打听我的消息,前往武当寻我,我却先是诈死,后又躲避他的寻找。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我觉得我那些时日里的每一次欢愉,都是一种罪过。当真是昨日因,今日果。
“唉。”杨逍见我面色愈加不好,轻叹一声,轻柔地拭去我眼角细微的泪花,“早知道便不该带你来此处,平白惹你伤心。”说着便用另一只手牵起我,打算带我出去。
我却没如他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雁儿?”杨逍看我这般,感觉出不对来,有些担心,出口询问道。
“杨逍,对不起。”我耷拉着脑袋,声音极小,不像是从嗓子里发出,更像从肺腑中挤出来的。
杨逍一愣,不知我为何道歉,只当我被他感动,伸手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尖,说了句,“傻丫头。”
杨逍的声音很有磁性,这时听起来总有种蛊惑人心的感觉,诱使我抬起了头。
此生见杨逍的第一面,我便知杨逍这张脸生的极好。可如今的他与当初不同,年轻时的杨逍是足以惊艳时光的,而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壶陈年佳酿,让人忍不住去细细品味,用以共度余生。
此刻的我,便是轻而易举,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
“雁儿?”杨逍瞧我离他越来越近,气氛一变,下意识喉结一动。
“嘘。”我将一根手指贴在他的唇上,轻轻摇头。
鸳鸯被里夜成双,一树梨花压海棠。
成亲当日。
如胶似漆,形影不离。这些词用来形容我与他二人,再合适不过。只是大婚当日新郎新娘不得见面一事也不知是谁提起的,好端端的将我们夫妻二人分隔开来,当真是让人恼得慌。还有让我看不顺眼的便是张无忌那一副老父亲舍不得女儿出嫁的模样,眼眶红通通的,摆明了在占我便宜。
拜堂之时,我听着周颠那滔滔不绝的“祝福语”,就差当着面问我是不是眼瞎了。杨逍今日倒是好脾气,罕见地没回怼他,不过来日方长,周颠这种孤家寡人,自是不懂我与杨逍二人的情意。
三声之后,一句“礼成”,我便正式成为了杨逍的妻子,明教的左使夫人。
多年后。
“爹,你当年是怎么追到娘亲的啊?”十岁出头的孩子看着远远坐在秋千上的小女娃,回头向自己身后的父亲问道。
杨逍依旧一身灰袍,气质儒雅,闻言表情却有些不自然,抬手摸了摸鼻子,想去过去那些岁月,沉吟好一会道:“对她好,便够了。”
男孩思索片刻,继而双眉一挑,顿时神采飞扬,向自家爹爹作了一揖,便转而到了那女童身后,轻轻推起了秋千。
杨逍见状微愣,继而一笑,这小子,倒是比自己当年下手早。
杨逍好笑地摇摇头,转过身,准备离开,只见我站在杏花树下,巧笑嫣然,一如往昔。
我小跑几步,上前抱着他手臂晃动。
“杨逍,我想吃冰糖葫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