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您帮我签个字验收呗，安保下班了哈。” 正思考的主管被立青打断了思绪，也没发现立青半路折了回来。

立青本来都到门口了，发现安保早就下班溜走了，刚交接的安保又全然不认。心里暗骂一声，当下只能半路掉头。她为了顺利交货，又一忍刚才的怒气，言语毕恭毕敬，仿佛跟刚才发怒的那位不是同一个人。弯着腰对仓库主管微笑，一脸人畜无害，同时双手递上了送货清单。

“……” 主管似受宠若惊，又似内心挣扎，这字到底要不要签呢？又看了看一旁的顾小姐，眼神示意。

然而并没有得到半点回应，顾翌又自顾自向仓库深处走去。主管眼见这顾小姐又要到处乱跑，他生怕被翻出些什么要紧的东西来。也不细看立青递上来的送货单，从胸前衬衫上衣口袋里掏出钢笔，潦草签了个字，丢给立青后，忙又跟着顾小姐屁股后面追了上去。

立青拿了签收单转身上车了。这个鬼地方，她是再也不会来第二次了。

折腾了这么一天，立青饥肠辘辘。这两年在 G 城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三餐不定，饿了就吃，不挑嘴更不讲究。她就着矿泉水啃了两个自带的白面馒头，那馒头本来毫无味道，还又干又硬，但裹在嘴里用唾液慢慢软化它，却产生了丝丝甜腻，甘甜上到了心间。在山上的时候生活更是清苦，时常这么吃，倒也有几分回忆在里头。

“今天把话说了，这个女人应该不会再找自己了。” 总算为自己洗脱一份冤屈，立青心里叹了一口气。

算是吃饱喝足，立青便再次发动汽车上了路。还得把车子开到博子道交差，想到这里立青急不可耐。一脚油门到底，把控着方向盘，车头潇洒调转，驾上高速。立青这车辆驾驶技术，是一点看不出来她根本没驾照，就好像已经做了两年老司机，熟练异常。

回程路上还算顺利，中途路过加油站要了小票准备报销。她已经吃了一次亏了，接下来的亏，她是一次都不想再吃了。她发现了，她越顺从，就被压制得越厉害，无论她怎么示弱、示好、示意不在乎那都没有用。

刚下高速就上了湖滨大桥，这是回博子道的必经之路。早知道今日出门就该再翻一翻老黄历，趋吉避凶一番才对，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又有那么些不顺了。

到了桥中心，前方车辆的速度陆续减缓了下来，立青小心翼翼跟车在后，虽然料到桥上多半出了事故，倒没想到眼前却是这么一幕。

一辆黑色丰田轿车直直撞上了运载货物的大货车车尾，应是黑车上桥速度太快了，大货车起步又缓慢。黑色丰田车踩了刹车也避让不及，直接撞了上去，车头都快碰烂了，开车的人想必凶多吉少。大货车情况倒还好，车身没有明显损伤，只是瞥见司机趴在方向盘上，应该是受到余波冲击晕了过去。

大货车与黑色丰田发生事故，一下子就占了两个车道。以至于每辆车都绕第三道而行，避之不及。一旁过路车辆也没有停下来帮忙的，好似觉得晦气一样。

等立青面包车行驶到黑车车道后面。她本来也想不管不顾，直接走的。但终究于心不忍，也做不出这种事。便下车查看，至少顺带报个警，喊个救护车什么的。

立青刚下车，就觉隐隐不对。情况似乎比她远处望的更加糟糕，她赶忙先报了警。

只见黑色丰田主驾驶门已经被撞烂了，地面到处散落着车壳的零件碎片。与此同时车底还慢慢流出略带清澄色的液体，伴着一些机油味。立青掩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不知不觉挡了旁边第三车道，被过路车按了一下喇叭。

“这不会是漏汽油吧。” 立青暗道不好，饶是没遇到这种事故，但也知道，漏油多了，任何火星子都极容易产生爆炸，到时候这桥都得塌。她犹豫要不要退回车上离开，又想已经下车了，眼下至少要把人拉出来。可这车头都凹成这样了，黑车司机的生存状态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