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的轰鸣声于海面上空久久盘桓,螺旋桨搅动着烈烈海风,缓缓垂下悬梯。
白色浪花中起伏跌宕的两人,历经两个时辰的苦苦挣扎,终被长宁号海域附近的巡逻队发觉。
按照长宁号上的规制,除却开放时段,不管踏上甲板的是商贾巨擘,还是政界名流,只要未携带邀请卡,一律遣返。
旁人或许认不出顾小姐,但唐立青那张与成康安极为相似的面容,却让负责巡逻的队长惊得瞠目结舌,火速将她们二人拉上小船。他心怀惴惴,不敢有半分懈怠,赶忙向船舱内厅逐层汇报。
时近中午,烈日炎炎,光芒炽热得仿佛能将万物销熔。
船尾甲板,黑灰色的海鸥尖啸着争相抢食,那癫狂之态犹如久未进食的饥馁之徒。
有一人悠然地瘫坐在白色沙滩椅上,脑袋后仰,丝毫不畏那灼人魂魄的阳光。他的肌肤趋近小麦之色,两条臂膀刺满红色图案,细看之下,多是晦涩难懂的图腾符文。符文自双臂蜿蜒伸展,直至后背。
浩渺的太阳高悬天际,他也不刻意遮光,只身着件清爽的花衬衫,怡然自得地在甲板上海钓,嘴角噙着若隐若现的浅笑,看上去心情颇为不错。
可不等钓饵入水,不远处便传来一阵行色匆匆的脚步声。
此刻,长宁号的船长正躬身俯首,凑在唐卯耳边低语。他眉头紧蹙,似乎事情极为棘手。
船长的汇报,让唐卯脸上原本闲适的神情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烦闷。
自城西塌方事件登上新闻,自己便被爷爷拘禁在长宁号。几个月来,他哪都去不了,只能趁游轮靠岸的时间,下下陆地采风。
船上所有新奇的玩意儿快被他玩腻了,闲来无事时,甚至将赌局里“招待”客人的药剂,都琢磨了一番。
两三月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正是他心中烦闷躁郁的过渡期,否则人也不至于坐在甲板上钓鲨鱼。只想不到,这唐立青竟又自个儿找上门来。
唐卯扫了一眼身旁还在争抢食物的海鸥,黑灰色的鸟扑棱着翅膀,尖锐的叫声此起彼伏,仿佛也在为了生存而激烈角逐,更是让他愈发心烦意乱。
哼,这些愚钝的生物,为了一点残渣就争得你死我活。
他收回目光,看向船长,沉声道:“人呢?”
船长咽了咽口水,答道:“小唐总,咱们要不要先知会一声唐老爷子?”船长心里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的提议会触怒唐卯。
唐卯冷哼一声,心中恼怒陡生,站起身来,大力踢开脚边几只还在争夺残渣的海鸥。那些海鸥被吓得四散奔逃,却又心有不甘地在不远处盘旋。
能有多大点事,瞻前顾后的,真是麻烦。现在告诉老爷子,老爷子一不高兴再给自己关半年,他得憋闷死。
以前在 G 城的时候,他还能时不时抓几个人来做实验,琢磨点奇门异术。虽说被成康安抓住把柄后,不得已离开 G 城,但好歹还能周游其他城市。现在倒好,哪也不能去,只能窝在长宁号上钓鲨鱼。
“还嫌我麻烦不够多是吗?”
“把人带过来再说!”
“是……”
唐卯双手抱在胸前,目光再次扫过那群仍在为了一点食物而争斗不止的海鸥。心中不禁鄙夷,底层生物,果然愚不可及。
不多时,唐立青在船员的引领下,缓缓朝着唐卯走来。海风拂过,她的发丝凌乱不堪,衣服也湿漉漉地紧贴在身,显得狼狈至极。
唐立青与顾小姐一同上船,她在海上漂浮的时候倒是想明白了,每回自己跟顾小姐一起行动总没好事儿,要么险象环生,要么波折不断。这次,她索性跟顾翌商量分头行动,让顾翌去船舱内厅寻人,而自己则跟着巡逻队来见见这位主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