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走,白色方巾便被随意地丢到一旁,顾小姐缓缓坐在沙发边上,双臂抱肩,语调里充斥着质疑与探究。
“......”
“你怎么知道我没醉?” 唐立青翻过身,仰面直视着顾小姐带着怒气的眸子。她并不在意顾翌的质问,只是对自己是如何被看穿装醉这件事更感兴趣。
“偷偷把香槟倒在浴缸里,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泡个澡,一股子酒味!”
“哦,sorry,顺手就这么干了。还以为你用完了,谁叫这香槟的泡沫这么像沐浴泡泡。哎,也挺好闻的呀,又不臭。” 唐立青双手往后撑靠,身体微微前倾,凑近她身前闻了闻,眼眸中毫无一丝愧疚。
“问你话呢!这里可不是你那乌烟瘴气的出租屋,可以随便乱丢东西!” 顾小姐下意识地身子向后仰靠,似乎想要避开唐立青身上的酒气,随后又将这人推倒在沙发上,语调里多了分嗔怒。
“听不见,别烦我。走。” 唐立青心中藏着事儿,不想多费口舌,她干脆枕着左臂,朝向顾小姐摆了摆手。
“你上午还拍着胸脯跟我说要把 G 城交易港口的项目包揽下来,下午集团的财务就跟我说,多得一分钱都调拨不出来。晚上,你更是连房间都不让我进,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顾翌见这人无赖般躺下,便追着不放,试图拽起唐立青的半边胳膊,让她回答。
为了身形更接近成康安,大量的训练落在唐立青身上,筋骨与血肉之间的裹挟,更加紧密充实,她的身体素质也随之提高。
顾小姐并没有成功拽起她,反而在天旋地转间,被唐立青一同拉倒在沙发上。
“就不能让我睡醒了再讲……”
眼前的人不知道在发什么脾气,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可唐立青转念一想,也是自己不对在先,于是乎,双手松开顾翌,在沙发上坐直身子,开口解释:
“有人发了一份邮件给成康安,被我看到了。他自称是成康安在外布置的下属,在邮件里说,这几年来日渐壮大,甚至可与 AC 集团旗鼓相当的黑蚁资本,背后老板是边听白。黑蚁资本这几年来一直在外,以项目合作的方式,不知不觉地侵吞、蚕食着对手公司。”
“边听白留一手倒也正常,不排除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故意来挑拨离间。况且,我不会一直顶替成康安,等飞禄湾的项目落地,我自会放心离开。但我隐约觉得不对,还是去叫人查了 AC 集团这几个月和黑蚁资本的账。你猜怎么着?”
“有问题?” 顾翌眉头紧锁,她虽不知当中牵连甚大,但也顺着唐立青的推测在心中慢慢复盘。
“错,不光没有问题,账面上每一分钱都对得上,找不出一点毛病。正因为是这样,才加深了我的怀疑。正常账务总有几笔说不出去的出入,哪里会这么清楚,干干净净的像是料到有人来细查。”
“不过,这些仅仅是我的猜测而已,即便假设成立,边听白确实在一步步吞并着集团,也跟我毫不相关。”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坦白这些呢?你不是已经准备走了?” 理清思路后,顾翌向唐立青点明其中的关键所在。
“可下午那人又给我发了一张照片。是 H 国已经当选的艾米西亚与边听白在酒宴上的合照。这张相片平平无奇,根本不用特意去找,H 国新鲜出版的报刊上到处都有。” 唐立青从怀里掏出那叠印满西语的刊物,静静摆在顾小姐面前。
“你觉得这个艾米西亚女士,长得像谁?”
“开船送我们离开长宁号的那个金发女孩,阿粒!” 顾翌仔仔细细地辨认着相片中女人的眉眼,肯定地得出结论。
“嗯,如果所有假设都成立,那么边听白在背后下了一盘很大的棋。我猜不到她这样做的用意和最终目的。而且,连我的师妹都嫁给她了,难道我还要站在她的对立面吗?”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你会怎么选?” 顾翌紧紧地盯着她的眸子,似乎是想透过这双黑瞳,看穿她的内心,等她做决定。
“我不知道发给邮件的是谁,边听白的目的是什么,她身后又还有没有人。我应该离开还是去找成康安,现在所有的一切我都不知道。所以别再问我了好吗?”
吐出这一大段话后,唐立青眼眸中满是疲惫,她自顾自地靠着沙发边躺下,不愿意再回答任何一句。她打定主意,若是顾小姐再问一句出来,她便立刻用开酒刀划破真皮沙发,钻进海绵里一辈子都不出来。
话音落地,室内瞬间陷入寂静。
不消片刻,唐立青耳边听得书房里的落地电视开了。顾小姐仍没有离去,反而坐在沙发边,饶有兴致地看起卡通片。
动画片的音量被调至最低,并不吵闹。唐立青却也忍不住嘴,念了一句:“这么大人了,还看两个小动物打架。”后迷迷糊糊睡去。
动画片持续到后半夜,唐立青像是睡得不太舒服,下意识调整姿势,脑袋不自觉靠在她的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