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此起彼伏,方润娥终于可以尽情释放,试图从白蕴背后挣脱出来。
白蕴扭头,挺翘的鼻尖上沾满水珠。
“你别动啊!这儿太陡了!不好掌握平衡!”
前方是一片湖,很多游客被冲下来以后直接滞留在此打水仗,玩得不亦乐乎。
他不想在如此邋遢的时候被认出来,一心只想快快滑走,却突然觉得背后一轻。
不好!
回头一看,方润娥的松紧带断了,整个人侧翻掉进了湖里!
“方方!”白蕴顾不上叫人,立刻解开带子,纵身跃入水中。
湖水非常浑浊,也不知加了什么,刺得眼睛火辣辣痛。
白蕴强忍不适,憋气长达一分钟到处找方润娥,却怎么也找不到,
“呼!”
他钻出来吸气,紧急在水面之上找了一圈,也没方润娥的踪影。
“人呢……”他心脏怦怦跳,不愿去想,减虞的推测却不停地魔鬼一样重复。
下一个是方润娥。
下一个是她。
她也会死。
白蕴痛苦拧眉,水珠全都从睫毛上落了下来。
谁都不能死!
他再次潜入水中,避开打水仗的人和船,凭着直觉奋力游,直到在水下看见有一双无力的腿,正被人拖上岸。
白蕴心中忐忑,“唰”地飘上来,却看到救方润娥的不是工作人员,也不是穿着救生衣的游客,而是一个黑衣人!
他顿时怒火中烧,大吼道:“放开她!”
黑衣人充耳不闻,轻松把方润娥拖进了丛林。
游客纷纷惊奇地看着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一个人发狂地钻进丛林,跟演疯狂原始人似的。
“可恶!”
白蕴奋力追赶,却总是落后黑衣人20多米远。
“把她放下!你是什么人!再不放下我报警了!”
黑衣人脚下如同踩了风火轮,扛着个100斤的女人也毫无压力,白蕴乱七八糟地想,这人负重跑一定能刷新全国记录。
他只能放声大喊:“方方!你有没有事!回答我!方方!”
丛林遍地都是枯枝,淤泥湿润,白蕴没注意,一不留神被绊倒了。
右手被锋利的断枝割破,血流了出来。
“嘶——”
他捂住伤口爬起来,忍不住喊痛。
从小就忍不了痛,少爷病,一点儿小伤小破就叫嚷哭喊“妈妈我要死掉了呜呜快去医院”。
因为知道有人哄,有人心疼,才能这么放肆地哭。
想到妈妈,白蕴的心揪紧,咬牙继续追,却发现黑衣人停了下来,将方润娥放在一棵粗壮的木棉树下。
白蕴愣住,走了两步喝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绑架还是勒索?!她有没有事!”
黑衣人不语,缓缓自上衣口袋掏出一把小刀,对准方润娥的脖子,明晃晃亮给白蕴看。
白蕴本来还在一步一步靠近,可当看到那人的手时,彻底不动弹了。
“噗——”
方润娥的腹部受了挤压,吐出一口水,迷茫地睁开眼。
刚想站起来,却感觉脖子一凉。
紧接着,她听到白蕴愤怒到极致的大吼。
“孟擎你疯了!”
一嗓子惊飞了停在芭蕉叶上的粉凤蝶。
白蕴不敢置信地摇头,呼吸急促:“你跟踪我?孟擎,你跟踪我!”
黑衣人只是将刀往前送了送,什么也没说,白蕴就惊醒过来,往后退。
“别乱来!你要气死我吗?放开她!”
黑衣人这才脱掉跟气候不符的笨重外衣。
脱下头套,露出瘦削的平下巴、微凸的颧骨、阴鸷的一双菱眼。
孟擎。
白蕴荒唐地继续后退。
孟擎漠然道:“你的伤口在流血。”
方润娥嘴唇颤动,抬眼看这近在咫尺、如举着镰刀的死神一般的冷漠男人。
她没想到,孟擎第一句居然是问白蕴的伤。
霎那间,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败感包围了方润娥全身。
她从未真正进入这场竞争,却依然输得彻底。
白蕴的情绪也很复杂,紧紧压住伤口道:“只是划破了而已,回去贴创可贴就好了。”
他把握不住现状,只知道方润娥很危险,便顾不上自己。
“孟擎,你放开她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
孟擎却用刀尖在方润娥脖子上划了个一字。
破皮了,灼烧的痛。
“她害你受伤了,你流多少血,她就流多少。”孟擎说道。
他有多疯,白蕴最清楚,却从未戳破。
因为他们是相爱的,揭穿彼此的阴暗面就好比强行撬开家里落满灰的上锁抽屉。
除了在抽屉里发现死蟑螂,什么好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