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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不堪往事何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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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福宁殿。

纵观赵家建国以来,赵珩算是日子过得最舒坦的皇帝之一。

赵珩觉得上朝没什么用,便改了祖制,十天半月方才上一次朝;他喜静,喜文,寝室布置得温雅舒适,讲究得很。宫中布置看似朴素无华,实则开销并不少。且不说收藏的翡翠、宝玉、明珠、瓷器不胜枚举,单是御花园里数亩圣音竹,在天寒气燥的北方京城,打理养护起来也开支不小。他还喜欢收藏西洋玩意儿,曾派了一支商船下西洋,采购来各种名贵香料。他喜欢吟诗作画,便在宫中养了画师、诗人数百人。书房的桌案必须是三百年以上的极品黄花梨木,从极南之地海运到皇宫;就连他每日泡茶用的水,都是等着江南初春时采集雨后清晨山茶花瓣上的露珠,再用香柏炭煮沸而来。

此刻,韩则庆沏了杯茶,放在桌案上。一开盖,顿时热气氤氲,清香四溢。

赵珩抿了口茶,随意翻看着手中奏疏,神色凝重。

“义父,你瞧着这是谁的字?”

韩则庆凑近,瞧了眼,“字体潇洒飘逸,遒劲有力,确实是好字……但要说是谁写的,老奴着实不知。”

“沈穆写的。”赵珩把奏疏摔在桌案上,“他以为自己写的潦草难辨些,朕就认不出了吗。哼,算他识相,若他敢亲自拿着奏疏来要求于朕,朕立刻就治他僭越职权、图谋不轨之罪!”

“沈将军行事谨慎,想来并无异心。”韩则庆在一旁研着磨,问,“陛下,那这奏疏,您批不批?”

“不批,扣下不发。”赵珩道。

“不管他有没有,朕都不敢再冒险了。索相已经够朕受的了,再出一个掌着兵权的镇国将军,朕这皇位还坐不坐了?”赵珩面沉如铁,盯着那奏疏看了好半天。

韩则庆准备将奏疏收走。

“等等,”赵珩拦住了他,“就放这儿吧,朕亲自保管。”

“是。”韩则庆将奏疏放在了桌案左上角。

赵珩翻看着桌案上其他奏疏,随意问:“太子最近怎样?”

“太子新政颇有成效,据说五百万两税银下个月就能入库。但他指挥着武德司处决了好些官员,京中颇有非议……老奴正想请示陛下,今后武德司是否继续听命于太子?”

“继续,”赵珩漠不关心道,“任由他去闹。——大皇子呢?”

“大皇子近两个月都在大国寺一步未出,为容贵妃诵经祈福。”韩则庆试探道,“大皇子赤诚孝心,实在罕见……”

“大皇子自幼便稳重睿智,朕着实欣慰。”赵珩摇头道,“只是可惜了,偏偏他母家姓索……”

韩则庆低头沉默。

“你先退下吧。”赵珩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剩下的折子朕改日再批。”

待韩则庆走后,赵珩才起身到内殿,那里放着一把古琴,正是原先索贵妃弹奏时用的那把,弦上的毒早被清理干净,赵珩却从此迷上了这琴,每日都要对着它出一阵子神。

他拿起绸布,细细擦拭着琴身,良久,轻拨琴弦,音色如淙淙流水,万蝶振翅,悠扬婉转,实在是上好的音质。赵珩闭上了眼,俯身仔细倾听那回声。

内殿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天地莲花图》,乃是黄岐飞大师之作。壁画左右提着“六根不净放神獒,七宝莲台化欲孽”两行墨色禅诗。

修道,修心。

无欲之心境,何其难修。

那些前尘往事,隐晦秘谈,埋藏于心,终究难忘。

韩则庆悄悄关上了殿门。

殿中沉寂冷清,只有角落里站着个小太监,低头垂袖一动不动,看样子已经等候了一阵了。

韩则庆径直走到偏殿角落,见四下无人,才朝身边的小太监招手,示意他过来。

“我让你找宸妃的画像,你找着了吗?”

“找着了。”小太监从怀里掏出一张卷折的绸画。

这帛画三尺宣纸尺寸,是由上好的蜀锦织成,价值不菲,只可惜年代久远,墨色已有些褪去,泛黄的缎面上依稀可见,一个女子的轮廓。

小太监附在韩则庆耳边,悄声道:“先帝爷下令把这些东西都封死在凝华宫里,连陛下都不准打开,儿子这可是冒死偷出来的。干爹瞧一眼,我马上便归还回去,省得被人察觉了。”

“好儿子。”

韩则庆慢慢展开绸缎。

这些日子陛下总是魂不守舍,抱着宸妃的古琴独自伤神。陛下的心思,韩则庆自然是知道的,那时赵珩对宸妃一见倾心,只可惜先帝也看中了这女子,将其强纳入宫。后宸妃暗中下毒想杀死先帝,先帝一怒之下将其绞死在凝华殿里,所有见过、服侍过她的婢女太监皆处死,前后杀了数百人。韩则庆当时还只是个位卑言轻的侍监,并未见过宸妃,侥幸逃过了一死。乃是赵珩登基后被提拔为大内总管,才逐渐掌了实权。

“干爹,您要这画像做什么用?”

“验证一个荒唐的猜想。”韩则庆含糊说道。

画上是一个一个年轻的女子,颔首静坐于一个石凳上。四周背景模糊难辨,像是茫茫的雪地,又似是澄澈湖水中央。她眉眼温柔,淡淡琥珀色的瞳孔,五官精致绝色,只是薄唇紧抿,神色黯然有忧色,想来在宫中过得并不称心愉悦。

小太监失声惊呼:“这就是先帝宠爱的宸妃吗,果真是倾国倾城的样貌,想必若见了真人,得更惊艳吧?”

韩则庆神色却一凝。

果真极其相似。

清清冷冷的气质,精致柔和的五官。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出宫!”韩则庆顿时已经明白了一切,一挥衣袖,疾速往宫外赶去。

*

却说沈穆交了奏疏,刚回府歇了一天,晚上正准备优哉游哉吃顿饭,裴茗就又带着消息找上了门。

这次乃是西北嘉禾县令送来的急信。此地自从军兵撤去后,便山匪猖獗。一个月前,一队山匪屠杀县里三百人,掠夺粮食钱财无数,上头却依旧施压要缴纳新政税银,百姓实在困苦,县令走投无路,只好写信给有过私交的沈穆。

“这些年咱们在西北,将山匪收拾的服服帖帖,想不到才过了不到一年,这群土匪就又冒出来了。”裴茗道。

“信是一个月前写的,只怕如今情况还要更糟。”沈穆放下碗筷,却没有立刻动作。

有一个问题。

枢密院是管军政大权,但剿匪,尤其只有两三百人的小规模,则是交给兵部下属兵马司下达指令的。

沈穆问:“今夜兵部谁值班?”

裴茗想了想,道:“今夜是初八,应该正好是兵部侍郎,陈大人。”

沈穆想到这个老油条就脑壳疼,“他不是被楚玉离送去的手指头吓晕了吗?怎么,病好了?”

“自然是好了。”裴茗道,“三天前才归了职。”

“算我倒霉。”沈穆立刻起身,“拿官服来,我去一趟兵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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