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煦定神,敏锐微微侧身,耳边一阵风声划过,血珠滴在了左煦宽阔的肩头。
但不容左煦再度反应,第二支箭已经紧跟而来。
蔡非同躲在粗壮的树后,大气不敢喘。他紧紧闭着眼,顾不上肚子疼痛和周围腐烂的臭味,只听耳边响起的数支箭‘嗖嗖’地射过来的声音。
很快,几个呼吸后,就没再有声响。
他悄悄侧身,偷窥,想确认左煦是否无恙。
却看到一袭红衣的姑娘,用轻快的脚步走了过来。
左煦躺倒在地,身中数箭,已无动静。
蔡非同咽了口唾沫,只感觉喉咙像被扼住,腿脚更是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只见血冬蹲在左煦身边,不知从哪里取出的又长又细的银针,刺入左煦左耳。
血腥的锈味,在唇中扩散开来。
蔡非同咬住自己手背,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大名鼎鼎的青义军统帅左煦,居然被乱箭射中,死在自己面前。
且不说回去后,无法跟莫也交代。现在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一个问题。
蔡非同心中哀叹,果然是个克上官的命,跟谁谁死。
血冬其实早已发现躲在树后的蔡非同。
但是王爷只安排射杀左煦等乱党,并没有提蔡非同。
血冬不敢贸然行动。
并不是顾虑蔡非同金榜题名时,与王爷有一面之缘。而是蔡非同一死,即便是再粗线条的白璞,也会有所察觉。
血冬的注意力没有在躲起来的蔡非同身上。
瘴气的流动发生些微不规律的的转向,血冬竖耳倾听,恬静的眸底闪过一丝杀意,似是有人来了。
唰的一声。
剑尖直逼血冬咽喉。血冬反应极其迅速,她伸出两指,竟直愣愣地夹住锋利的刀刃。
既而又面无表情地将剑甩在地上,腾空而起,挥展长鞭。
霎那间,瘴气竟被挥散离去,留下一片清晰的空地。
深灰色的身影远远地在瘴气层中显现,李清泉背对着夕阳,身姿挺拔,他双手背在身后,血眸炯炯地看着血冬。
“是你。”血冬看清来者,神色放松许多,她轻盈的落在李清泉面前,“好久不见。”
似乎那把要刺过来的剑,从来没有出现。
“为何在渊里杀人?”李清泉眸底冷漠桀骜。
血冬没当回事,轻巧的笑着,眼尾微微上扬,“按王爷吩咐行事。”
李清泉扬眉戏谑,“你家王爷管的事倒挺多。”又带着一抹挑衅,“有时间管管自己,连真实身份都藏着掖着。”
“王爷说,在这里杀人,叛军只会把您当做凶手。”血冬仰头看着李清泉,坦诚以告,“可能到时候要麻烦您了。”
“死的是叛军?”李清泉目光看着远处的左煦,微微转眸,也注意到躲在树后的蔡非同。“活着的呢?”
血冬拍了拍手,卷着长鞭,重新插回腰间,“死的是青义军首领,左煦。活的那个……当初欺负小璞的狗官。”
李清泉听后心中有数,都不是无辜之人。
决定袖手旁观。
“既然您来了,王爷有一事相求。”血冬想起正事,便索性都说完,“王爷听小璞说起你的事情,深感小妖机灵可爱,故想借你家小妖一用。”
“做梦。”李清泉无情的回绝,背过身去。
血冬再度跳到李清泉面前,抬头道,“我还没说完,小璞和王爷有名义子,余恩泽,用他做交换。余恩泽来星星渊陪你,还有一条狗。”
李清泉有些无力地闭上双眸。
殷明从来不做无意义的安排。
“他想干什么?”
血冬挠了挠头,对李清泉说道:
“青义叛军对朝廷来说如沉疴,一直无法根除。”
“此次王爷找准左煦弱点,将他杀死后,叛军内部必定大乱。”
“左煦在晋城的宠姬有个小儿子,左绍,今年七岁,聪明有胆识,深得左煦喜爱。”
“王爷想趁乱,安插小妖进去当内应,做左绍的书童。”
李清泉垂眸深思。
叛军一直存在,确实对百姓生活是极大的威胁。
即便当朝皇帝如此昏聩,但至少百姓不用经历战争之苦,流民之殇。
血冬赶紧奉上漂亮话,“听闻小妖被您调教的极好,而王爷身边确实没有其他更合适的。”
李清泉叹了口气,“待我明日问他,若他同意,吾不阻拦。”
血冬开心地笑着,不忘夸赞余恩泽,“恩子是很聪明的,过目不忘,善文不善武,是在俞中城里小璞捡来的孩子。”
“需要吾做什么?”
“需要您教他读书,在擎峰崖,可能就要被您师兄带着推牌九了……”
李清泉点了点头,既然是白璞救下,他也不会吝啬抚养栽培,“那只狗呢?”
血冬没想到李清泉问的那么细,只得老老实实回答,“那只狗……是王爷送给小璞的。”
“吾不爱狗,太闹。”李清泉言语推脱,拂袖而走。
留下血冬一人在原地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