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袭黑衣,腰间挂着的玉佩格外突兀。
白璞定睛望去。
咦,这不正是之前左煦送的那枚玉佩,为何挂在此人身上?
“……客官,何事?”掌柜小心翼翼问道,“是惊扰了您?”
“彭掌柜,我倒觉得可以让这位小兄弟试试,他既然敢放话出来,想必定有破解之道。”男人嗓音沉稳,说话时露出的洁白的牙齿,让白璞看的有点走神。
楼上传来殷明的声音,“平儿。”
殷明一直在默默关注,本无心打断,但没想到过来的竟是左煦的大儿子左谦。
原本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白璞的闹剧,面容温和,瞬间变得阴沉无比,眼神狠戾。
“怎么了?”白璞抬头应道。
殷明的眼神瞬间变回和颜悦色,“面来了,早点吃,不然面会坨。”
白璞已无心回应,他的注意力全在掌柜身上,只等他同意。
果然,掌柜在左谦的劝说下,纠结地点了点头。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房间。”白璞提着要求,又抬眼对殷明道,“我去去就回,等我回来吃面。”
白璞走后,众人皆纷纷落座,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白璞在吹牛,替他即将损失五千两而惋惜。
“小小捕头而已,一年的帐呢!真是口出妄言。”
“就是,怕是查账是假,偷窥是真。”
“估计只是出出风头,到时候赔不起那五千两,掌柜宅心仁厚,更不忍咄咄相逼于他。”
“可不,这年纪,正是爱吹牛、逞强的年纪。”
……
殷明气定神闲的坐在屋内,一点也不担心小白。
他深知小白算账的实力。
沈庆山曾经跟他聊起过,五年前震惊朝廷的名州府贪墨税款案,主理人表面是白琛,实则白璞。
只是当年白璞才刚满十三,过于年轻,奏折力求严谨,才没有呈上他的名字。
小白璞和哥哥一起亲临当地,和贪官赛跑。
转轴连看五天账本,查清近二十年账目,标记出环环相扣的可疑点,拽出贪官污吏近三十余人。
有好几个都还是殷明势力范围的官员。
据说看完以后,又是大病一场,咳嗽一冬天,到春天才有所好转。
对于这种规模的小店,一年的账本,更不在话下。
左谦则插着手,一副看热闹的样子,静静地等着。
时间渐渐的过去,殷明挂念,终还是不放心,起身又重新走出门外,准备下楼探听情况。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走廊传来寒暄的声音,带着如久旱逢甘霖惊喜,“小兄弟,您真是太神了。”
众人均纷纷循声望去。
掌柜捧着账本,笑意盈盈的走在白璞身边,俨然一副喜出望外的神色。先前的忧虑与迷茫,早已烟消云散。
左谦率先迎上去,“怎么样?一天能完成吗?”
白璞没有搭理左谦,故意将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得意地抬头看向殷明。
发现殷明也在看他的时候,不禁骄傲的笑起来。
众人目光尾随白璞,而白璞只将目光交给殷明,两人默契地眉目传着情,好不刺激。
掌柜回答,“客官,幸好听你的,这小兄弟已经把今年的帐给老夫捋平、呈出啦!”
左谦听后大喜,看着白璞的眼神都在发光,只见他颇为急迫的问道,“这位兄弟,敢问作何称呼?”
白璞目光收回,客气地回答道,“沈平。”
人群中传来质疑之音,是个络腮胡子的花和尚,“做的账是真是假?掌柜的,你可别被骗了呀!”
掌柜开心摇头,“不会,沈兄弟很厉害的,他还告诉我有些税,我是可以免掉的!”
白璞心中感慨,《大启用官制度》这种书都能烂大街,都想着怎么做官鬻爵。而真正关系到民生的《大启税收制度》却无人问津。
导致现在官府利用信息差,从中收取着差额银两,又消耗着百姓对朝廷的信任。
对芸芸众生,白璞有的是耐心,他嗓音清挚,“我做的账是真是假,现在请掌柜的送去县衙一验便知。若是假账,在下愿以命相抵。”
左谦自告奋勇,“我去!”说完,接过掌柜递来的账本。
掌柜道,“劳烦大人。”
白璞也有礼貌的冲左谦点头,目送他离去后,便转身上楼。
面,还没有坨。
白璞早已饿的不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我以往真是小瞧了你。”殷明轻哂。
“算账吗?”白璞吸溜着面条,脸上尽是按不住的得意。
“管闲事。”殷明语气自然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