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条路是断了。
前世她哥哥是在偏僻的珠镜殿做了丑事。她特意去那边逛了一圈,正是尚仪局主持着由几十个粗使宫女太监在洒扫。
她拼命回忆,前世也是有清扫这么一遭的。
除夕是辞旧迎新的日子,在那之前将几座平日里没人的宫殿仔细洒扫,倒是无可指摘。
只是她不记得往年是否有这样的安排。
她轻拍额头,不愿去想此事背后并无有人作祟,而是哥哥当真酒后失德。
永嘉吩咐宫人:“去请二皇子来。”
她仔细考量过,提前说生怕哥哥不重视。特意选在了当日午后,就在开宴前两个时辰,和他严肃交代一回。
槐月领命去了,永嘉由人服侍着穿上外衫,想着前世就是从年宴后性情大变的哥哥,和他们后来的结局,不由伏在枕头上哽咽了。
燕锦楼进了永嘉寝殿后,扑面而来一阵甜美怡然的馥郁花香,而后看到的就是半躺在床榻上哭泣的妹妹。
他惊讶道:“芙蓉,是谁欺负你了?”
永嘉抽抽搭搭开口:“哥哥,我做了一个梦......”
燕锦楼在她床榻前的椅子上坐下,打趣道:“哟,这回是来找我哭,不找母妃了?”
“我说的是真的,”永嘉抬起泪眼,眼前一片朦朦胧胧中燕锦楼满脸的无所谓让人分外来气,“我梦见哥哥今晚年宴上离席,走到珠镜殿里后就遇到坏人了。”
“芙蓉我问你,年宴在哪里举办?”
永嘉坐起身,不知燕锦楼为何要问这谁都知道的事。她眨了眨眼睛,一颗泪珠从而滚落,老老实实答道:“在长乐殿。”
“所以我好端端的,跑去别的殿里做什么?”燕锦楼估摸了一下距离,“来回都得走上小半个时辰了,我即使闲无聊想去散心,都不会走到那么偏僻的地方。”
他敛了敛吊儿郎当的神色,握着永嘉的一侧肩膀正色道:“芙蓉,你近日来总是做恶梦,还总是将这些梦当真,难不成真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住了?等天气暖和些,我带你去护国寺里求点符水喝。”
永嘉作势要呕,逗得燕锦楼哈哈大笑起来。她亦是一脸严肃道:“哥哥,我的梦里真的很真实很真实。我都不曾进过珠镜殿,但梦里他的装潢陈设却是很清晰。你若不信,我现在先和你描述一通,然后我们再一道去看看里面是否如我梦里所言。”
燕锦楼见她说的底气十足,不由发问:“我遇到什么坏人了?”
她佯装害怕道:“我梦见你一进去,就被人在身后用很粗的木棍偷袭后脑勺,然后你就昏厥在地,血一直流。”
燕锦楼安慰道:“别怕,这宫里怎会有人害我?”
“所以你今晚不要离席好不好?即使想更衣方便,也不要出去!哥哥,我真的很害怕,怕你像我梦里一样会被人打到人事不知。”永嘉恳求道。
被妹妹说自己遇袭,实在是有些丢脸。燕锦楼道:“我即使离席,也不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那你走吧。”永嘉瓮声瓮气道,胡乱抹了一把脸,冷冷地看向燕锦楼。
“芙蓉,你这是什么意思?”
永嘉指着门,一字一字道:“你今日若不听我的,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你。”
“芙蓉!”燕锦楼猛地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面上冷若冰霜的妹妹。
她一声不吭,端正坐在榻上。
燕锦楼上下打量她,等开春后必然要带她去寺庙里拜一拜驱邪的心愈发强烈。二人对峙了片刻,燕锦楼嗤笑一声:“行吧,就听你的。”
永嘉知道他应得勉强,又道:“我会让我身边服侍的向公公晚宴时跟着你的,哥哥你不要再和我推辞。”
到底是担忧他的安危,燕锦楼无奈应道:“行,小的一切都听永嘉公主的。”
永嘉这才笑起来,又叮嘱了几句而后道:“你走吧。”
“又赶我?”
她理直气壮道:“我要沐浴梳妆,哥哥你留下来做什么?”
燕锦楼自知论吵嘴绝对比不过妹妹,抛下一句“等我带你去喝符水后”就走了。
送他出去的是杏月,见燕锦楼唇角含笑显然心情不错的样子,大着胆子道:“殿下,奴婢斗胆说一句,最近我们公主的变化可真大。”
“哦?说来听听。”燕锦楼发觉了妹妹近日里似乎添了不少秘密,如今她身边宫女也这般说了,他不由立刻问道。
杏月小心翼翼道:“公主从前并无什么忌口的,如今却不吃有山药和豆腐做的任何菜,也不爱吃汤羹了。”
燕锦楼“唔”了一声。
“公主以前和三公主时常不对付,却也经常凑在一起。如今公主似是完全不把三公主放在眼里,平日里的邀约十有八九是不去的,如今三公主也不爱找公主玩了。”杏月继续说道。
燕锦楼不喜欢蛮横的三妹,听杏月一说已经认定必然是三妹惹怒了妹妹。
“还有,”杏月有些委屈道,“公主从前常常夸奴婢梳头的手艺好,喜欢让奴婢服侍。奴婢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如今公主都几乎不让奴婢近身了。”
燕锦楼停下脚步,微微眯起眼睛:“你胆敢抱怨公主?”
杏月吓得身子一抖,连忙跪下求饶:“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滚。”
燕锦楼没再理会这个多嘴多舌的婢女,他琢磨着永嘉的梦,忽而转了方向。
既然永嘉千叮万嘱他不要在年宴上去珠镜殿,那他便现在去看看有无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