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闹闹过一回,两人都对彼此有了更深的了解,特指坏的那一部分。洛亚芙尼曾经有过和其他人共处一个身体这样的经历,所以并不怎么介意有另一个意识时刻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但克斯科这人实在太会拉仇恨,冷静如她也很难不生出几分想弄死这货的怨念,同样,正是因为这份过于清晰的排斥情绪,她才更加难动手。
就像克斯科说的那样,她没有生气,更不会轻易诞生杀意,这只是单纯的讨厌,可这点讨厌对于普通人来说太轻……对她而言又太重。
多有趣啊,她忍不住轻声感慨。
……
哐当。
外露部分过多的抽屉因前端物品堆叠出的沉重感倾斜,然后在将要被拉到尽头时无征兆地朝外翻倒,洛亚芙尼一时不察,只来得及蹲下身用手捧住些乱糟糟飞出来的东西,而没能接住旁边整个掉出来的抽屉。
白花花的收据和单子小票落了一地,少女挽起遮住视线的发丝勾至耳后,似也觉得这场面难办。
“你翻到有关身份证明的东西了吗?”克斯科倒是闲得发慌,透过她眼睛在看旁边报纸上的字,听到耳边传来的巨大声响才出声问了句。洛亚芙尼拍拍身上弄到的灰尘,两指捏着张硬卡片一角左右翻看,“应该就是这个了,虽然有点简陋。”
很庆幸这世界的字和他们那个世界是一样的,不然他们还得从这些最基本的事情学起。
而克斯科发现自己好好看着的地方又变成了虚焦,赶紧抗议起来:“喂喂,我还没看完刚才那份报纸呢!”
“……唉,知道了。”她于是伸长了手臂把报纸一并拿起来叠在身份证下边,自己观察这张卡片,而克斯科继续去看那些个老长还文绉绉的报道。
源于人类身体的特性,克斯科没法脱离洛亚芙尼控制的视角去搜集信息。
比方说,如果洛亚芙尼正在看她身前的东西,那他显然就没法纯凭自身的意愿去细细观察出右边与自己处于同一水平线的海报上写了什么字。他可以独立于洛亚芙尼进行思考和分析,但从外界得到的原始信息基本上是一样的。
不过就算有极大的限制、发生分歧很麻烦,同个场景两人下意识观察的东西也不可能都一样,所以仍是在各看各的。发现这点之后,两人都有些想法,但结合实际考虑,彼此毕竟还是要一起生活很久的人,真把关系搞坏那肯定更麻烦,所以洛亚芙尼在最后打破了僵持,很友善地选择在开始就退让一步,约定好以后会尽力把克斯科想看的东西移到自己视线聚焦的区域之内,最大程度上避免矛盾的产生。
反正对她而言,这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关完灯,室内一片黑暗,她把证件揣到口袋里倚在玄关处换鞋,等发现对方不再嚷嚷着要继续看报道,便意识到他肯定已经看完了上面的内容,就顺嘴问起来:“上边写了什么?”
“能是什么,当然是老熟人。”
“坏蛋反派?”洛亚芙尼调侃。
“不是这种……”他不太想细谈这个话题,简单概括了句,“邪/教啦邪/教,最无聊的那种作恶手段,报道里让居民警惕这些东西。”
洛亚芙尼回忆了一下那长段长段的文字,有些不相信它能缩减到这个程度,但她也不想自己看一遍,于是“哦”了一句就推门出去了。
[我们现在没有经济来源,就算屋子里放着点钱,肯定也不能光靠这些坐吃山空,下午先去找找有没有能做的兼职吧。]她在脑子里说明。
到外边后她当然不会直接当着外人的面和克斯科交流,能在脑子里说的为什么要冒风险用嘴巴说,那样看着也太神经病了。克斯科表示了理解,但他接着又补了句:“如果你嫌烦的话,可以把身体让给我,我绝对能立刻解决这点麻烦的。”
[不要,我要体验生活。]
洛亚芙尼没用“遵纪守法”之类的话术驳回提议,因为这种话对方肯定不愿意听,索性就用了非常无厘头的理由。
出乎意料的是克斯科好像真的理解了。
“哇,这倒也是。”他甚至有点欣赏。
……
“你想做什么工作?”
[当然是有什么工作做什么工作。]
大概是三四月份的天,虽然常有冷风刮过来,但温度没低到天寒地冻的程度,反正对于前半生经常东奔西跑和各个神经气候打交道的洛亚芙尼来说没有太大影响,薄T恤和长裤就够了,这一身看下来时尚完成度基本都靠着洛亚芙尼从原身那继承的脸蛋在撑。
这是个挺繁华的地方,虽然科技发展远不如她从前待的地方,连手机都还是小小的样子,但人来人往间也能嗅到那种隐约的纸醉金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