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凤要搅乱长史和芜夙的见面,防止他抢先了解情报。芜夙也不配合,冷笑挂在脸上,根本不理人。
平静持续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柳爚是真风寒,所以韦祎和罗易去看望她,正说话,一位府内官急匆匆跑进来。
“夫人,不好了!长史大人出事了!尸体飘在东边的盐湖里!”
当听到“出事了”的时候,韦祎还想,能出什么大事?可别是又要拉我去作陪吃饭啊!结果真是大事,死了!
“知道了。”柳爚看了看身旁的二人,“郡守大人呢?”
“大人已经赶去现场了。”
“韦将军会过去,备马。”柳爚吩咐,“下去吧。”
府内官退下,屋内三人面面相觑。
“要我去?”韦祎一不留神就被安排了。
“难不成我去?我都这个样子了!”柳爚说。
怎么回事,长史带兵来,有独立的驻地,想要突破五百兵卒的防守去杀他们的长官,难比登天,驻地那座宅子都进不去。
想了一小会儿,“不会是灵均吧?”
若这是栾凤做的,柳爚也跟着觉得耻辱。
理智分析:“有可能。”又补充道:“就算不是他,看他昨天的表现,也会引起怀疑,说不定有人想让凶手是灵均。”
“查案我不在行,也不像你那么了解丕州。”韦祎也跟着紧张起来,但他搞不定这事。
罗易自告奋勇:“带上我,不一定能帮上忙,但多一个人出主意不是坏事。”
“那就劳烦逸希。”柳爚说,“我这风寒患的不是时候,吃了药,明日应该差不多好了,有什么情况,晚上回来商量。”
罗易迅速去换了一身男装,加上领路的府内官一共是五个人一同出门,带上了云攸纾和钱氿。
云攸纾的身份是保密的,柳爚和栾凤可以知道,却不能直接说出来,更没有介绍给别人。昨天一起见过了丕州长史,他在官场上混迹多年,大概能猜出几分来。
无所谓,反正他都死了。
“你去看死人为什么带上我!”
“我去哪儿你去哪儿,没得商量。”韦祎说,“你是想自己上马,还是被我揪上去?”
拽住马鞍上的把手,努力跨上马背。
西部马比东部的马稍高些,所以上马的动作眼瞅着就变得更困难。
昨天中午,想装病赶紧离开的韦祎没有成功,被带去一同吃了午饭。
丕州长史在城门处见到了韦祎就颇为激动:“韦将军,几年前就听闻大名,下官久仰、久仰!”伸长了胳膊作揖,诚意十足,“劳驾韦将军迎接,下官不胜荣幸!”
没有事先做准备的韦祎,根本没了解过这位长史姓甚名谁!想着今天自己跟来只是跑个龙套。
后退半步,想要躲起来:“哈……长史大人说哪里话呢,太客气了……折煞晚辈,折煞晚辈。”
“几年前”就知道了韦祎的大名,那当然是稞国之战。
太平盛世,哪有几个武将能捞到开疆拓土的功劳?偏偏这功劳落到了韦祎头上,偏偏他是唯一一位经历了稞国之战之后仍活着的高级将领。
知名度远超本人预估。
对待栾凤就不同了,丕州长史拿出了一副上州长官的派头,旁观者看着都不爽,别说早就一肚子怨气的栾凤了。
“故意挑拨离间?”韦祎小声对柳爚抱怨。
“正是。”柳爚太清楚栾凤压着邪火是什么表情,就是现在这样。
“州里为何要打压灵均,丕州州府是军制,灵均是文官,威胁不到州府的政绩。”
“军制的地方也有文官,更何况,将要与燕国开战,断断续续打个十来年都有可能,军制的官员更有前途,灵均也动心想要去州府。”
“真是……就不能安安稳稳的?”
“不好。他不喜欢人人都当他是柳家女婿,想在京里做些什么得通过我首肯,真是气死他,他得有独立的势力才能提携他栾家的后辈。”
怜悯、惋惜,几分无奈。
柳爚谈起栾凤是很平静的,看不出她有一丝的愤怒。
她不是将要让栾凤去死,她已经用几年的时间看栾凤慢慢死去。
“柳家的女婿是不好当,有生命危险呢。”韦祎说。
“爹当年就不中意灵均。不过我坚持,他就不会强迫我改变主意。”柳爚回忆着:“他说,有他在,有家里在,我大可以试一试,说不定我就是对的。”
柳卞对后辈没的说,他不仅对自家女儿女婿自家外甥好,他对所有孩子都挺好,包括其他亲戚朋友家的孩子,包括他的门生,包括包括国子监那一大堆学生。
“灵均常常抱怨,我爹偏心你,抱怨你运气好。我不认同,这绝不是偏心或者运气好就能决定的。”
韦祎依稀记着,当年愿意去南征,是因为自己与承亲王有些交情,觉得那位承亲王文韬武略一表人才,意气风发又老成稳重,是个好的储君人选,所以跟随他去南征稞国建功立业。
柳卞对韦祎要转出金吾卫去南征的事情不赞同也不反对,当韦祎发现了承亲王的蠢事之后搅和一番,带着麻烦回到京城,舅舅也毫无怨言的接手了这个麻烦。
之后就很少回忆起那一年了。
虽然韦祎在稞国的全程是误打误撞,但最终获得好处的,是“柳党”。韦祎本人扬名立万不说,皇帝动手清理了所有跃跃欲试图谋储君之位的成年皇子,年幼的,柳家血脉的云攸绚成为储君的机会大大提升。
得到了这么大的好处,很难想象整件事并非事先谋划。
偏偏就做到了。难道这就是柳卞的神奇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