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举止行动如常,偶尔抱怨力气活太累,起得太早。既没有变得少言寡语,又没有故意遮挡面部,身高体型声音都没有变化。
不是被人冒充的。
肖丰带人出去找失踪的夜哨。
钱氿身后跟着郑予,来到了中军大帐。
“不会吧,昨晚你查夜哨?”韦祎双眼无神,若是庞仁或者曲喆那边的副将轮值昨夜查夜哨,自己还能侥幸的想一想,不是自己的问题。
竟然是自己的人,等会儿曲喆又要来说酸话了。
“为何啊?说说吧。”钱氿爱莫能助地拍一拍郑予的肩膀。
“中郎将,此事,此事不能怪我,巡哨是混编,夜间一趟哨是咱们的人,二哨是庞将军那边的人,三哨是禁军的人,他们三哨向来不找我报归!”
“这是个什么理由?”钱氿先发问,“我和肖丰查夜哨的时候,一向是正常报归。”
“氿哥,刚出门时肖大哥把这三千多人里面敢出来挑战的都揍服了,然后就跟着中郎将单独行动,剩下的人越发不服,又不敢找你们的麻烦,当然在我当班的时候找事,这两个多月,从来不报哨归!”
韦祎:“这两个月都有问题?你怎么不早说?”
梗着脖子憋了一会,“早说了又怎么样,他们不敢找你们的麻烦,只在我当班的时候不听管教。”
“他们不报哨归,你就不去找他们?”钱氿也是不懂了,别人不听话,就不管了?
跟他没话说了,问韦祎:“怎么说?中郎将,揍他?”
拉出去打二十军棍?算了,打坏了还得叫别人照顾,先记着。
“是他们禁军的人从不报哨,凭什么罚我?要是以此类推,岂不是应该罚中郎将?”
“你小子真是屁股痒了,嗐。”摇头,钱氿看出来韦祎不想揍他了,这孩子又不知错,得了,先这样吧。
“报!肖将军在外围找到失踪的夜哨队了,请中郎将前去!”
郑予:“我也去!”
“你小子消停点吧。”钱氿一巴掌拍过去。
“氿哥,你也怪我?”等韦祎跟人走了,郑予对钱氿不满了,“你让中郎将打我军棍?”
“是为你好。”
挨军棍向来要在军前明刑,众军旁观,丢脸丢大发。
“我从军三年,从没挨过军棍,这次又不是我的错,怎么能让我在禁军和顺天军面前丢这个脸?”
“你被揍不仅仅是你被揍,是违反军规之人被揍,不过,你从军开始就跟着咱们中郎将了,他确实不打人,正常。”
“那氿哥你被揍过吗?”
钱氿在西南边境军的时候当然被打过军棍,基本上是因为和肖丰走得近,肖丰惹人不快,钱氿跟着倒霉。
“你管我呢,既然中郎将不罚你,快回去想想办法,如何笼络人心,整顿军纪。”
肖丰的办法,就是跟人打,谁不服就来挑战,打不赢就认服,一般没人打得过肖丰。钱氿的花样多些,什么借刀杀人挑拨离间狐假虎威的,样样都会用,整人不眨眼。
若是郑予想要在军中建立自己的威信,得靠他自己找到办法,不是什么事情靠人庇护就能成,反正他年纪还小。
山里的景象,够惨,够好笑。
十名巡哨兵齐刷刷被人扒了个精光,只剩一条衬裤,团团捆在一起,亲密无间,袜子拔下来塞在嘴里,恐怕不是自己的袜子而是别人的袜子,十分惨。肖丰找到了他们也不想解救,冷着脸站在一旁看他们挣扎。
这深秋夜里被人扒了衣服,不冻个半死就是大西北的山地给面子。
军中查出了是怎么回事。
后勤的人给云攸纾扎帐篷搬东西的时候,包裹散了,有人看到了里面的官服,回营房嘀咕起来。
潜藏在军中的赵六而听见了,怂恿巡哨的兵卒给这个外来的不知道什么官儿来个下马威,顺便闹事膈应这位韦将军,把东西给偷了个干净,趁着巡哨的时机丢在野外。
到了野外,一伙人冲了出来,和赵六而一起,把哨兵给打了,扒掉衣裳团团捆起来,本想要把这些人都杀了,可是赵六而求情,说他们横竖都要死,念着从前的同袍之情,暂留他们性命也罢,捆而不杀。
扒掉衣服是为了什么?
稍微动一动脑子就知道坏事了。
他们现在有郡王的官服印信,又有使团军的军服。
这个配置,带人叫开归良郡城门不在话下。
城外驻地的使团军只是出了点小乱子,惶惶不安罢了,城内就不止是惶惶不安这么简单了。
寅时中刻。
天亮前最为困倦之时,“紧急军报!叫开城门!”“紧急军报!叫开城门!”
一队人借夜色靠近郡城大门,夜间戍守点亮火把,下城问话。
既然看见了来人身穿大齐军服,当然要问个明白:“来者何人?”
“我们是京城出使西域的队伍,我乃东平郡王!在山里遇见了燕军,请归良郡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城避险,同请银州太守大人点兵救援!”
守城军士不敢怠慢,验过了印信官凭确实为真,开了城门放他们进去。
这一进去就不得了了,除了打头的十一个身穿军服之人,后面黑压压跟着几百名黑衣战士,城门一开,一齐涌进城中,瞬间便抢夺了城楼的控制权。
随即,趁着夜色赶到银州太守府,以同样的方法叫开府门,占据了太守府邸。
城中惊变,寻常百姓在睡梦中来不及察觉,夜里一直没睡的罗易心中觉得不妥,出门来看看。
一开门就立刻关上,太守府起了大火,远望城楼上,已经挂上了燕国军旗。
并非毫无抵抗,一郡二府,银州太守府沦陷,归良郡守府还在,郡守组织了兵力抵抗,大街上已经乱了。
“都这样了找官府报信有什么用,说出事立刻就出事了,先想办法出城去。”
酩酊大醉的当地镖师们被叫起来了,“这……一夜的时间,怎么城中惊变至此啊,刚才在街上打听了,归良城是守不住的,郡守带着剩下的残军守着南城门,城内百姓赶快从南城门出城避难!我们一起走吧!”
单算镖局里面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要不要逃。
他们自来便是银州归良郡的人,而银州在百年前,又是燕国土地。此时大家自认是齐国人,但燕国人真的打来了,占了城,是逃离,或是留下来?
逃出城去,也许此生都再难回到家乡。
“南城门可以走,看他们驻军的地址,是在城西面,要从山地里绕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