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郡守四顾,韦祎的大名他当然听说过,不知道这位韦将军什么意思,他要不要帮我夺回狼烟塔啊?
往前一望,人都没影了。
“大人,将军上去了,看上面。”旁边手下提醒。
上城楼。
肖丰:“狼烟塔就在城外,没多远。”
塔高四层,只比高城楼低那么一点点,“让人去试一试。”
十个人拿起盾牌,从城楼下试图靠近狼烟塔。
一旦进入到射程内,狼烟塔上乱箭齐发,盾牌都不能挡住,十人很快就全退回来了。
“人不多啊,塔下没有人,塔顶不到十个人。”
“怎么看出来的?”罗易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城楼上面,“我可以站这吧?对面狼烟塔不会把箭直接射到城楼上吗?”
“没事,早就超过射程了,但你还是靠墙站吧。”韦祎把罗易拽过来贴墙,“这样躲着,偏过头来观察,人数是按照发箭的数量反推的,他们人不多,夜间奇袭,对方本就不可能准备太多人,只是躲在塔上了。”
罗易点点头,眼睛没离开韦祎身上,她的关注点不在对面狼烟塔,而在身侧此人。
“我下去带人夺塔,破防交给中郎将了。”肖丰终于觉得自己在此处有些多余,好似一盏明灯,赶快离开。
罗易:“塔上的人交给你?要怎么做,箭不是够不到吗?”
“是他们的箭够不到。”
往下看,肖丰带了几十人逼近狼烟塔,偏偏不进入射程,就在射程外面待着,塔上的人不敢下来,双方僵持。
随即,肖丰欠兮兮地往前跨了一步,楼上立刻有一支箭飞向他,他不举盾,直接伸手把箭抓住了,反手折断,花式挑衅。
塔上的人很吃这一套,立刻有更多箭飞了下来。
既然要射箭,就一定要站到窗口那里去。
远在城楼上的韦祎弯弓搭箭,一次只用一支箭,不直瞄,向天上发,箭在天空上划出一大道弧线,达到最高点后从空中“掉”进了狼烟塔的窗户里,穿过了一个敌人的咽喉。
“唔……不戴手套不行啊。”韦祎松开了弓弦甩甩手,弓弦力气太大,射程远了,更勒手,“我下城楼去拿手套。”
“不必,我拿上来了,在你的鞍袋里拿的,记得你和我堂哥在我家里射箭时戴了,幸好你没把这东西忘在大军营地里。”罗易抬手,亮出那只铁手套来,“韦将军请伸手吧。”
“嘿嘿,劳烦,劳烦。”
“子隽,你算学很好?”
“我娘一定不赞同这个说法。”韦祎戴上手套,活动一下,又架起弓来。
“令堂大人是算学大家,自然要求高些,这算学书上说,把物品抛出一个弧线来,会落在何处能够计算得出,你这样瞄准,是心算出来的?”
“不是,我算学真的就一般,凭感觉而已。”韦祎自觉当不起这句夸。
狼烟塔上的人躲起来了,但下面又有肖丰带着一队人试探,不敢真躲,还是要探出头来射箭,所以,就都变成了韦祎的活靶子。
很快就不剩几个人,缩在狼烟塔内的隐蔽处,被肖丰带人冲上楼去灭了个干净。
“劳烦,郡守大人。您有夜行衣吗?”
“夜行衣?这,下官身领朝廷信重,向来遵规守纪,不做阴诡行事,怎,怎会有夜行衣这等物品?”
“我不是说您阴诡行事,是我想用,我要去城里一趟,穿这一身不方便。还有,暂时不要点起烽火,稍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无论我回不回来,都把烽火点上。”
罗易:“大白天穿夜行衣,你怕别人看不出来你形迹可疑?”
说得也是,“劳烦您给我一套平民的衣裳。”
“我在这等你。可有什么要我做的?”
韦祎:“怎么不多嘱托我几句,我还等着听。”
罗易:“不嘱托你注意安全你就不注意了吗?这不废话。”
“也对。这儿算是安全,稍后我便回来。”
独自逆向而行,从蜂拥出城的百姓中挤过去。纵使脚程快,也花了两柱香的时间,到了银州太守府门前。
当然不走正门。
不知道太守是不是还活着,若是他活着,说不定能顺便救出来。
韦祎没走归良郡的东门,又没有向郡守问起这件事,若是问起了,就会知道太守的尸身正挂在归良郡东门城楼上。
燕军的做法向来如此,破城斩将,将城中官员的尸首挂在城楼上示众。
银州东临丕州,把太守的尸身向东悬挂,意图向大齐示威。
还有一个坏习惯。
北燕国的历史比立国未满百年的大齐长多了,所谓的“传统”根深蒂固——凡是夺得土地,放纵士兵掳掠三日,以示嘉奖众军。
观城中迹象,至今为止,燕人并没有在城中大肆掳掠,只有几个兵卒管不住手脚趁火打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局势不稳,或是念及银州在百年前本属于燕人,今天城中百姓身上仍有燕人血脉,所以举止克制,怀柔行事。
自然,有许多百姓想到了这一点,并不想逃出城去,留下,不用流离失所,说不定也有活路。
太守府内兵卒不少。脱下了昨夜行事时穿的夜行衣,换上早就藏在城内的军服盔甲,一位将军服色的美髯壮汉坐于太守堂前的位置上,安排众军,谋划彻底夺下归良郡。
“北边的玉仓郡已经拿下来了,南边的岑金郡也已经开始行动,银州终于迎来收复之日,我们要赶快把归良给握在手中。只有一点,绝不能被拓跋海那个莽夫赶在我等前面抢得头功!南门的情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