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大周帝都。
楼阁玲珑,虚空被浓雪泼墨,寒枝积雪点点。
正值小年,陆府一阵热闹,各处张灯结彩好不鲜艳。
与热闹的陆府对比,陆府大门前站着一身穿粗布麻衣的女子。
女子穿着单薄的衣物,小脸被冻的泛着青紫,嘴唇干裂无色,全身没有佩戴任何首饰,朴素到极致。那一双水汪汪的杏眼,为整个人填上许多颜色。
只是,这女子嗓门大开,宛如泼妇。
门口守着的侍卫,想必也嫌弃女子太过聒噪,无法,只得通报给老夫人。
陆府内室,上好的银丝碳供应不断。
陆老夫人坐在一大块金丝楠木雕制的软榻上,一头银发,本是享福的年纪,眉间却化不开忧愁。
虽说陆家祖上出了三代丞相,但到了这一代陆府的当家人官居微职,虽然在朝廷上也算个三品官,但是远不及陆府曾经的荣耀。
陆老夫人深知自家儿子这辈子的极限也就是那几品官了,上也上不去了,为了陆家的未来考虑,老夫人深思熟虑后将孙子从小养大在身边,亲自培养。
话说不说,老夫人不愧是一己之力将陆家支撑起来的大人物,她把陆修砚教养的很好。
京中人人称赞,陆家大公子乃神童,三岁读诗,到了七岁作诗填词不在话下,虽诗文稚嫩,但却充满灵气,这其中的天赋让太傅也夸耀不绝,甚至将陆修砚收为了弟子,亲自教导。
老夫人想起自家孙子,一身才华,有太傅帮衬,又与当朝公主结了亲,除了性子清冷了些,其他样样都好,在世家子弟中可谓佼佼者,可偏偏老天看不过眼,如此前途璀璨的少年人却被人暗算失了记忆,在那个破山沟沟里呆了好长一段时间,不过幸运的是,自家孙子能平安回来,只不过,这次回来,却惹上了一身腥。
陆老夫人想着门外的野丫头,感叹道要替陆家操一辈子的心。“秋菊,人还没走么?”
“老夫人,那小丫头还不死心,嚷嚷着要见大少爷。”秋菊面带嫌恶的想着那女子痴心妄想的样子。
“还不快让人把她撵走,这么好的日子,陆家上上下下千万不能染上晦气。”陆老夫人一口令下,秋菊连连称是,她立马退下,去喊家丁。
老夫人到了正是该积德的年纪,恰好又逢喜庆的日子,就想发发善心放过那村姑,只让秋菊那丫头给对方一些苦头吃,听劝后主动离开,不然……
老夫人面带微笑,慈祥的眸子闪着幽光。
这边秋菊捏着帕子,带着家丁,来势凶凶。
只是还未到陆家大门口,大老远的就听见了,那野蛮村姑的喊闹声。
“快放开我!我要找陆修砚。”乔楚使了不小的力气,只是陆家门口两侧身材魁梧的侍卫受了老夫人的命令不让乔楚进入陆府半步。
“都说了,把人赶紧弄走,这都什么时候了,人怎么还在这闹!”秋菊一甩帕子,不满地呵斥着侍卫。
“我们兄弟俩将她赶出去好几次了,但谁知道这女子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来来回回好几次了,没有老夫人的交代我们也不敢真的动手。”侍卫显然认识老夫人身边的大侍女,担心对方在老夫人面前告他们兄弟俩一状,连忙解释。
“老夫人说了,今天这个村姑必须离开陆家。”呆在老夫人身边多年侍奉,秋菊显然也见识了许多手段“她要是还是不走,就打到她没力气挣扎。”
两侍卫对视一眼,点头答应。
乔楚看着逐渐向她走来的侍卫。
眼看大事不妙,灵机一动,立马提高嗓音喊:“把我打死了没什么,只是我可是你们大少爷的心上人,到时候你们怕是没办法交代。”
“你竟然敢造谣我们家大少爷!”秋菊暗笑这村姑痴心妄想,她这蛮横样子哪有一份贵女样子,大少爷那能看上她。
“听说前一段时间你们家大少爷不是失踪了么,那你猜,他失踪这些日子去了哪?”乔楚一笑,苍白青紫的小脸显得精神起来。
听了这话,秋菊顿时心惊,她怎么知道大少爷失踪了,老夫人可是将此事瞒的死死的。
只是秋菊并不相信乔楚编造的大少爷心上人的白日梦,她正想出口赶人。
只见乔楚从发旧的袖口里拿出来了一块用绢帕包裹的玉佩,玉佩显然成色极好,雕工也精美,但最重要的事玉佩上刻了一个“砚”字。
那块玉佩被拿到秋菊的眼前。
秋菊看清,躯体猛的一振“这是大少爷的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
“这你应该问你们家大少爷,我还疑惑,他怎么一声不吭的只留下了一块玉佩就远走高飞了。”乔楚这次来京城是真的想要见到陆修砚,亲自问问他他倒是是什么意思。
说着乔楚将玉佩取出来给她看。
“玉佩是陆修砚给我的,你把他叫出来,我想见他。”
“你……”没办法了,老夫人提前交代过了。说着秋菊狠下心对门口的侍卫说:“你们还在任她在这胡说八道,损坏大少爷的清誉,还不快将她给我打出去!”
得了令的侍卫丝毫不敢手软,对方一个女子,他们也不敢使用刀剑,怕出了人命。只能拳脚相加,但是片刻过去,看着还能反抗的女子,为此女子天生大力而惊叹。
兄弟俩怕不好交叉,使出十分力气,耍出拳法,任乔楚再怎么力气大也不是对手,乔楚身上无可避免的挨了几拳。
拳头落在要害处,乔楚一下子站不住,倒在了地上。
这下更方便了兄弟俩的拳脚相击。
乔楚倒在地上,身上几乎每一块完好之地,疼得快晕了过去,意识模糊,只听见秋菊亮丽的声音“这次就涨涨教训,我劝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等到乔楚视线模糊了下去,直到她闻到了一股清冽的木香,很熟悉,像是……陆修砚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