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银时这次领的人少，要解决的是剩下的几个重要幕臣，高杉继续照原方向行进，原本分散的鬼兵队在路上聚集起来。

他们的目标明确，那些门户紧闭的普通人家都没有被波及。

武士的修行之法在幕府明令禁止之后，传承断掉十几年，这个时代人均寿命又短，剩下的一点精通武士道的武学大家，大多都集中在江户一带，且除了名门与攘夷派之外皆销声匿迹。

中途习武的人大多比不上自幼习武者，但和那些没经过任何锻炼，没经过生死场厮杀的人比起来已绰绰有余。

更何况幕臣的护卫大多来自忍者，忍者大多身姿轻盈，擅长潜伏暗杀，大多都并不擅长正面战斗。

坂田银时刀法干脆，攻势凌厉，能抓住破绽者皆一击必杀，白衣和白发又是一副被血浸染的样子，红与白的对比相当骇人。

杀的都是人，地球人类。他的状态有些麻木，没确认上一个被自己砍杀那个忍者护卫是否完全咽气，对方用最后的力量甩出暗器，一根细细的千本从他的下巴扎到了嘴里，刺破了舌头和上颚。

挥刀给护卫最后一击，拔出千本，值得庆幸的是，从伤口的痛感来看没有毒性，他不用立刻下线，而是继续这个漫长的夜晚。

口腔疼痛相当提神醒脑，人不再麻木，坂田银时没功夫管下巴止不住的血，放平被刺穿的舌头，咬牙继续前往厮杀。

一声不明显的啜泣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回头，灯火和明月，都在让他此时浴血的姿态和没走出杀场的眼神清晰的可怖。

狭小的巷子里有个少女，也只有十三四岁，大眼睛里全是泪与恐惧。

不是敌人，坂田银时没理她，继续回归他的血夜。

姿态之非人，宛如黑夜中醒目的白色恶鬼。

另一边，天人的地盘自然更难打，好在人一直不多，鬼兵队不用盲目的和他们那些枪炮之类的热兵器交战，而是掏出了他们后勤的老本——毒烟弹。

是小是炮弹，加上量词就是大量的，每个人身上都装了几十个，只有两根手指那么大，几十个也就十几斤，用法是用小口径炮筒发射。

天人和幕府可没立什么合约和战争法，为了不烧毁市区，往他们的封闭据点里投毒，逼他们死在里面或者出来是现阶段唯一可靠的方法了。

而且上次战役活下来的夜兔反映了投毒事件，他们的据点内排除了所有地球人，他们可以更放肆一点。

三月十二日，零点。

鬼兵队向天人据点发射毒烟弹，瞄准的地方都是每栋建筑的最高层。

这些比重大于空气的气体，在建筑内爆开后会积攒在每层楼的窗户以下，从楼梯的地方渗透下去，很适合有点高度的地方。

然而几个小时也够天人对城区内的变动有点反应，等他们从建筑的蚌壳里出来时，天空传来异响。

高杉抬头，战舰的炮口对准他们据点周围，用树林或建筑做掩护，站位并不密集的鬼兵队。

京都是否烧毁对于侵略者来说无所谓，这群丧心病狂的玩意儿就敢在住宅区开炮。不过幸好，因为鬼兵队都在天人自己的据点附近，他们使用的炮弹并非威力最大的一种，而且战舰实际位置距京都很远。

后方指挥的桂才是想办法解决敌方绝对火力优势的人，这很天方夜谭，也很危险。在对方的战舰进入最佳射程时，他们发射了火箭炮。

天人与幕府对攘夷派，或者归京军第二个误解，是他们无法进行热武器战斗。

事实上，军医是那个对热武器战争的理解和认知最丰富，有一万种方法把只有大炮的天人拉到冷兵器战斗阶段的人，给他军费他就敢用最短的时间造出下一场战斗必用上的玩意儿。

远距离作战火箭炮，一种卡车做炮台的玩意儿，火力覆盖面积大，可以打多个瞄准点，最适宜攻击面积大、定位不太精确的目标，非常适合还没开到京都就开火的天人战舰。

天人在京都这边的火力并不丰沛，只有个位数的战舰也是攘夷派敢乘胜追击的原因，天人更多都聚集在能源最充沛的江户。

战舰坠落，森林燃烧，打空弹药的火箭炮炮台也让敌方的反击炸毁，桂让一路擅长投掷的部队去处理坠落的天人，前去支援夺取京都核心的高杉。

把幕臣全杀完的坂田银时，草草包扎被苦无和千本扎出一堆伤口的身体，也向高杉的方向赶。

三月十二日，凌晨五点。

乘胜追击战成功。

再次惨胜。

坂田银时最后让半抬到了屋里。

这里是一户辟邪幕臣的住处，因为人去楼空没有被清洗，留守家仆在攘夷派的默许下已经四散逃走了。

他被半抬到屋里之后赶紧一屁股坐了下来，身上的血迹都干涸了，坐下来甚至会掉细小的血渣血痂。

痛，想呲牙咧嘴，舌头上被遗忘的伤口再次提神醒脑，这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庭院过来的，坂田银时抬头，看到军医那张令整个屋子都亮堂不少的脸。

军医没说话，凑过来先拆了他的护腕检查他的手腕，又解开他的绑腿看脚腕，最后抓住他的手，垂眸。

“其他问题不大，心率过速。”军医收回手“你贫血可能有点严重了，多休息一下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这样突然过来抓他手腕才会他才会心率过速。

坂田银时很想拉住那只手，但只有可怜巴巴的问：“嗯…就这？还有呢？我的三千字夸奖呢……”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也有说话时才发现舌头痛的厉害的原因。

而本来看着像看完他就走的军医，听他说话又是那幅微妙又奇异的表情，军医低头多看了他几眼，似乎是借着外面微弱的灯火光线看到他口腔里有出血。

军医扳着他的下颌骨，观察一会儿之后又把他的头抬起来看他的下巴，开始笑：“就这还要夸奖？夸你丢人现眼？”

坂田银时用力闭起嘴，试图掩盖他失误的证据。而军医不知道在想什么，身体前倾，和他接了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