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药研,他回答那是山姥切国广。
付丧神凭灵力认人,因此即使从未见过外貌,也能明白对方的身份。
山姥切国广,是初始五把刀中的一把,看到他的化形之后,我眯起了眼——西装、铠甲,加上被单?
他到底想穿什么风格的衣服?
除了携带付丧神的审神者之外,还有一些审神者是孤身一人来的,或者没有让付丧神化形,而是将刀剑别在腰间。
这些大约是十分相信自己实力的家伙吧。
“大将。那边有告示牌。”药研轻声提醒我。
顺着他的指引,我看向悬在广场一侧大约有五米高的告示牌。
牌子上有月会地点的指引地图——所有来参加月会的审神者被按照等级划分,像我这样的新人审神者,也就是担任审神者不足一个月,战绩不足一百的,聚会场所在主殿进去左拐的一栋房屋中。
我顺便看了一眼资深审神者的安排,他们的聚会场所则在很深的地方,有单独的庭院。
姐姐担任审神者已经一年了,在审神者中算是资深者,因此要接触到她的圈子,我必须尽早提升自己的资历才行。
在告示牌旁有分发指导手册的工作人员,我走过去要了一本手册,翻看了几页,看到上面写的是划分审神者聚会地点的标准。
最初是按照时间与战绩的综合评分来划分,后来则是按照刀帐的收集进度。
稀有度不同的刀剑有不同的积分,而战绩也算入积分,按照既定的公式计算后,得分的区间就是审神者所在的阶层。
嘛,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还只是在最底层的“新人审神者”罢了。
按照手册上的指引,我迈入主殿,抬头四顾,在殿内悬挂着的是无数付丧神的画像,画像前供着他们的本体。
手册上写着,这座集会所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位伟大的审神者留下的,原本是她的本丸,后来……后来她将本丸捐给政府,把所有的付丧神封印起来,就这样与画像一起留在了这里。
就如同话本里常讲的那样,她成为了一个传说,而她留下的本丸如今已经成为了重要的集会所,在指定的日期会打开结界,人潮川流不息,即使失去了主人,也依然在平稳地运作着。
我随着人潮涌入本丸,左拐,是绿意葱茏的花园,假山流水,亭台小桥,偶尔竟还掺杂着鸟鸣,定睛看去树梢处栖息着几只和麻雀差不多大的鸟类,太远了看不清品种。
“那是知更鸟。”就像明白我在想些什么似的,药研说道。
“经常在文学作品里看到这种鸟呢。不过药研你真厉害啊,不但能看清楚,还知道它的品种。”
“这个……是三日月殿所授。”
“诶?”
“三日月殿说,自己也并不记得究竟从何处知晓这些知识。”
“这样啊。毕竟是活了千年的老爷爷嘛,记忆力差一点也可以理解。”
与药研一边交谈着,一边沿着树木掩映的小路走了几分钟,便看到了房屋。在第一间房间外看到了“一番·审神者”的牌子,嵌在墙上,目测有些年头了,字迹有些褪色,但依然被人精心打理,牌子上没有丝毫灰尘。
拉开隔门之后,我有些惊讶——屋内的空间比我想象的要大一些,粗略一看,约有四五十个人,女性占多数。
他们三五成群围坐在榻榻米上,有的身边摆放着茶点,随着我拉开门的动作,一些人转过脸来看我。
“你就是今年最后一个新人?”我循声望去,一名和我一样戴着面具的女性走了过来。大约她给自己施了什么法术,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她伸出手拦住了我们,看向药研,命令刀,“付丧神去隔壁,这里是审神者的领域。”
“……大将,聚会结束之后,我会在外面等您。”药研躬身退了一步,向隔壁走去。
我定定地看着戴着面具的审神者。她的面具上什么都没有,就像是刚打造出来的胚子一般,泛着骨白的冷色,只有眼睛处开了两道狐狸眼睛般狭长的缝隙,我此时便冷冷地盯着那两道缝隙:“他是我的刀。”
越过作为审神者的我,去命令我的刀,这在审神者之间是毫无疑问、约定俗成的挑衅。
“我知道。”她微微抬高脑袋,虽然看不见神情,却能猜到她倨傲的表情,“但是你不懂规矩,我只能代替你命令他了。”
她又继续说道:“不过是刀剑化作的人形,你也要为他们出头,得罪同为审神者的人类么?”
——!
室内的空气凝滞了。这下几乎所有的审神者都转过来看我们,一些人戴着面具,一些人没有戴,而从没有戴面具的人脸上,我更多看到的是讥讽与漫不经心。
“确实,付丧神只是化作人形的器物。”我字斟句酌,缓缓开口,“但是,他们也是八百万神明其中一种,对神明心怀敬畏,审视神明,平息愤怒,才是审神者的本职,你要否定这一点吗?而连尊重付丧神都做不到的你,又要如何驱使他们?”
“说得真好听。”她轻笑一声,伸手指向门外,“那么为了表示你的平等尊重,请你也去隔壁,和你的神明大人待在一起吧。出门左拐哟。”
“正好,我也不想和你这样的人待在一个屋子里。”我扬起下巴,转身留给她一个背影,走出了标着“一番·审神者”的房间。
然后迎面撞上了表情复杂的药研。
“……哟。”我尴尬地咳了一声,刚想说点什么,药研忽然低下了头。
“因为我的疏忽,让大将受辱了。实在十分抱歉!”他这样低声说着,搭在刀柄上的手指微微发抖。
“放轻松,药研。”我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与他擦身而过,“我并未放在心上。与那样的人共处一室,我也觉得憋屈……与你无关。走吧,去看看别的付丧神,说不定可以得到精进的诀窍。”
越过他之后,走了几步,拐过走廊,我才看到隔壁房间挂着的牌子。
“啊呀……这可真是,吓到我了啊。”我说着,嘴角缓缓牵起笑容。
牌子上写着,“一番·正式审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