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楼下飘来的香味中醒来的。

昨天一醒来就拖着堪称重伤的身体跑去怼藤原薰，连饭都没顾上吃，虽然回来之后第一次享受了烛台切光忠的特制晚餐，却无法填饱肚子——烛台切光忠以睡前不宜吃太饱为由，残忍地拒绝了我再来一碗的请求，我还能怎么办？

只能舔碗。

所以我早上可以说是饿醒的。

兴冲冲地拉开门，迎面是今日近侍山姥切国广的迎接：

“早上好，主人。”

“早呀，山姥切。”我心情很好地对他扬起笑容。

这真是作为一天最好的开始了。

我几乎可以说急切地跑下楼去，在一楼的大厅里，一如既往热热闹闹，鹤丸不知是不是没睡醒，打着哈欠扛着自己的刀坐在角落里，小夜坐在宗三身边，二人靠在一起说着什么，秋田和药研在帮忙上菜，乱与五虎退、大和守、清光四人聚在一起头碰着头，长谷部和烛台切光忠从走廊端着早餐走了进来，透过敞开的拉门，可以看到今剑与五虎退的老虎们在洒满阳光的院子里玩耍。

我习惯性看向属于我的主位，在那旁边，恍惚看到了一个深蓝色的身影，端着茶杯，带着温柔的笑容，默默守护着面前的景色。

原本蹦跳着下楼的脚步，停住了。

我不由扶住了栏杆，一时间有些不敢下去拥抱这再平凡不过的日常。

我们这样欢乐，真的可以吗？

我呆呆地望着主位旁那根本不存在的虚影，一种莫名强烈的感情冲击着我的心脏。他因我的疏忽而碎刀，我这样将他忘却，真的可以被原谅吗？

“主人？”山姥切国广在我身后小声道，“怎么了？”

我退后一步，将自己隐入楼梯之间，一楼的景象连同三日月的幻象被一同遮挡住了。

我深呼吸一口，抬手捂住胸口。

悲伤，这是一种名为悲伤的深切感情，在失去某种永远不可能回来的东西之后才能体会到的，沉重而又真实的情感。

“主人大人——！”楼下传来短刀们的呼喊，“看到你了！来陪我们玩嘛！”

“早饭还没开始，我们来玩游戏吧！”

微微阖眼，听着短刀们充满活力的声音，让这样的声音渐渐冲刷去我心底的难过，我调整好了表情，缓步踏下楼梯，挂上浅淡的笑容：

“你们在玩什么？”

“在玩这个！”清光献宝似的向我展示他们堆在桌上的东西。

“石子？”桌上放着的，是平平无奇的鹅卵石，每个都有鸽蛋大小。

“抛石子哟！”乱凑到我面前，将两块石子放到我手里，“主人会玩吗？”

“不……我不会。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我将探询的目光投向清光。

“那就请主人看好我华丽的示范吧！我可是河下之子，平民的孩子中间流行的游戏我都会哟！”

清光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主场，双手各握住一颗石子，右手将石子抛上空中的同时，左手将石子抛向右手，然后在不知不觉中，他又从桌上抓起了石子，加入了两颗石子之中，到最后，空中一共有四颗石子不断翻飞，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哇，好厉害。”我衷心鼓掌，“清光很灵活呢。”

“主人看我！”乱叫了我一声，我转头去看，那边乱的手势已经变成了残影，空中飞舞的石子已经完全数不清了。

“好、好快！”我惊叹。

“可恶……”清光一脸“输了”的表情，随即自我安慰，“短刀的机动高是正常的……啊，可还是不甘心。”

“主人大人！看我看我！”在院子里的今剑也不甘寂寞，大声喊着，我移目看去，只见他脚尖在地上轻点几下，然后一下子呼啦飞了起来，仿佛没有重量一般飞在空中，轻盈落地，“怎么样，厉害吧？”

“嗯，你也很厉害。”我赞叹，“不愧是小天狗呢。”

“开饭了，今天的早餐是光忠特制烤鱼外加秘制味增汤，请用。”

烛台切光忠身上还带着厨房的烟火气，捧着盛饭的桶，先给我盛了满满一碗饭，接着又去为其他人添饭。

我总觉得，这把刀的技能点点错地方了，是我的错觉吗？

“哇，开饭了！”今剑一下子抱着老虎从外面冲了进来，烛台切提醒道：“小心点别摔倒了。”

我捧起碗，喝了一口味增汤，瞬间觉得这个早晨果然是圆满的。

好吃的料理，真的能让人感到幸福啊。

“对今天的饭食还满意吗，主人？”烛台切垂手立在我身边，躬身问我。

“超级好吃，谢谢你！”我用力表扬他。

“我的荣幸。那么，主人有什么忌口的吗？以后可以作为参考。”

“没有没有，我不挑食！”技能点点错了又有什么关系！做饭好吃就可以了！

早餐十分融洽，在烛台切收拾了碗筷之后，我将大家召集起来，打算就最近几天接连发生的事情开一个总结会议，顺便欢迎新人。

还是在刚才吃饭的桌子上，我的左手边坐着身为近侍的山姥切国广，右手边是空着的。

其他付丧神热热闹闹地坐在下首，我留意到山姥切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藏在被单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