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调整个舒服的姿势,身子靠着桌腿,粗喘着气,他用手抹掉嘴上的血:“你莫不是以为如此我也就中毒了吧?天真!”
他现在甚是怀疑,这年贵妃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这宫女手里。
否则怎会派这样一个无法无天、骄纵蛮横的女子来他这儿。
他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夏霁,虽说当初是托年贵妃寻几个漂亮女子。
但也不能只有一副空样子,丝毫不顾宫中礼仪规矩。
把这偌大的皇宫当成自己家不成?
夏霁顾不得流血的手,身上红疹子愈发痒了,她忍不住想去挠,只能两只手紧紧握住,用力忍着。
沈淮序起身,夏霁用手撑着地起身,准备去拦他。
“你在这呆着,别乱跑,否则毒发身亡没人救得了你!”沈淮序让她止步。
夏霁才不信,之前已被他坑骗过一次。
沈淮序指指他们俩:“你我二人如此样子,若让旁人看见作何感想?”
他用手捂着身上,退后几步:“虽然本王风流倜傥,但是本王不喜欢你这种女子,趁早收了你的心思。”
呸,少做梦了。
夏霁只是怕他又去寻什么稀奇古怪毒药罢了。
她岂会喜欢沈淮序。
沈淮序走出殿外寻了个太监,在他耳边嘱咐几句,又回到殿内。
不多时,太监端了份膳食送到殿里,此时夏霁已从地上坐起,只是满地的血迹还未清理。
夏霁一副打了败仗的样子,肚子早已饿得没了知觉。
厨役刚烤的肉,外皮诱着金黄色泽,油汁顺着肉滑到白瓷盘中,太监还未到殿,香气就已经飘来。
太监匆匆放下,头也不敢抬地退下了。
夏霁咽下一口口水,眼睛飘到盘子旁的竹筷上,伸手去拿。
沈淮序在她碰到竹筷时,用力拍在她手上:“这可不是给你的,你打了本王,还想吃肉,世间哪有此等美事。”
夏霁吃痛地缩回手,不吃便不吃,她也不稀罕。
沈淮序一口一口当着她的面,把所有肉吃完,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太监上前传话,沈淮序:“让他进来吧。”接着抓起夏霁,坐在软榻上,又拉下纱帐,一手摁住她,以眼神威胁:不要乱动。
太医院院判王太医,提着药箱,微一抬手:“参见殿下。”而后起身坐到一旁。
沈淮序从纱帐后走出,夏霁的手已经探出,太医搭上她的脉。
“如何?”
“这姑娘是中了毒。”
沈淮序命人把门窗关好,确认无人后:“不知这毒可有解法?”
“倒是不难,但是有几味药还需要我回去研究一下。”他先给夏霁把手上伤口包扎。
沈淮序又径自取了瓷瓶,倒出他前日给夏霁吃的药丸,附上了一张单子,里面清楚记载这药丸中所含成分:“王太医,她吃过这个药,身上起了红疹,可能是因这药...”
沈淮序对他拜了一拜:“烦请王太医莫要将今日之事告诉旁人。”
太医了然,笑着说道:“殿下,想要救人是一颗善心,但因中毒缘由不同,每人体质特异,同样的药彼之砒霜,甲之蜜糖,神农尝白草,以身试毒是医之大者,
但如今医药已成熟,再用此法只是徒劳,若想为医的第一点,是切莫乱医,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若抢了老臣的饭碗,老臣可无用武之地了。”
太医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瓷瓶:“这身上红疹不难消,早晚涂一次,不日便可痊愈,只不过身上的毒还需要几次调理,待老臣研制出解药后,会给殿下送来。”
沈淮序对他又行一礼,王太医扶着他的身子:“殿下若有心学医,可待从大夏回来后,来太医院找老臣。”
沈淮序送走王太医,把他给的药放在桌上,走到纱帐后。
夏霁已经伏在一旁睡着了。
沈淮序摇摇头:这小宫女看着骄纵跋扈,如此没有防备心,估计哪日被拐了都不知道为何。
半晌后,乐绫和几个宫女来到偏殿,把夏霁扶回。
沈淮序把药递给乐绫:“这是治她身上红疹的药,早晚一次涂在身上。”
乐绫接过药,放在怀里:“谢殿下赠药,之前多亏殿下相救,奴婢才能活下来,多谢殿下。”
沈淮序一怔,“之前相救”,方才明白眼前说话的人原来是那日御驾前不小心打翻茶盏的人。
沈淮序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将手中瓷瓶里的药丸全部倒进炭盆里,看着燃燃烧起的火焰。
父亲、兄长,他定会用自己的方法查出浔阳一战的真相。
远处,一抹倩影消失于拐角。
一个宫女提灯匆匆往延禧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