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霁见有人过来,识趣地放下手中竹竿,规矩地站到沈淮序身侧。
在这宫内少引人注目,少说话方能自保。
赵染眉如墨画,微微上挑,眼眸深邃有神,脸不似沈淮序棱角分明,反而多了一丝柔和和亲近感:“皇兄,你们在此作何?”
赵染本身就一直把沈淮序视为兄长,知他册封后,一口一个皇兄叫得很亲切。
他同沈淮序性子一样,都不愿在这宫内,心野得很。
沈淮序手里掬着一捧花:“宫宴无趣,出来赏花。”
赵染从他手里拿起一朵,目光落在夏霁身上:“这位是年贵妃选的宫女吧,皇兄当真好福气。”
沈淮序挡在夏霁身前,引赵染往一旁走,错开话锋:“你一直不在宫中,又去哪了。”
夏霁之前打叶子牌被沈淮序打断喊来,她本就想小解,一直忍着没有机会,宫宴时,她又不能擅自离席,而且也不知这附近的净房何在。
她抿着嘴,小步跟在他们身后,憋得脸都已经红了。
她刚刚本想问沈淮序,突然赵染又横插一脚,只能暂时沉默着。
沈淮序和赵染在小花园中闲游,夏霁碎着步子跟在后面,沈淮序余光落到她身上,看出她的窘境,他引着赵染往净房附近走去:“我们去那边走走。”
还未走到,一股秽气扑鼻,赵染不自觉的捂住口鼻退后几步:“皇兄,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夏霁在北齐作为宫女,只能去净房小解,大一些的净房会分男女,而小的大多共用。承乾宫内她们十人与小太监的居所分开,只一个单独的净房为她们而备。
夏霁只身在外,身不由己,也不甚将就。
她寻着味道往净房去了,净房左侧题一“男”字,右侧为女。
她不识得这两字,先清清嗓子,无人应她,她顾不得多想就近冲进了左侧。
赵染只想快快走开,沈淮序落后几步,见夏霁跑错,来不及唤她,人就已经进去了。
如此两个大字竟看不见,亦或是不识字?
幸好此处偏僻无人,他脚步往前迈着,目光却一直落在净房门口。
直到她的身影从其中出来,他收回目光去追赵染。
夏霁匆匆冲进去,手忙脚乱地解决好,因怕进错格外迅速,出来时正好撞到一个往里走的小太监,太监“啊!”喊了一声。
夏霁捂着脸小步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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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静回到望京后,日日去醉仙楼等着公主。
她身上银钱给大山和阿婆留下一部分后,只余了一些碎银子和银票。
阿静把碎银子放在桌上:“来一壶茶。”
她念着近日要一直在此,又拿出银票:“店家,我先付一月的茶钱,这些够吗?”
掌柜的检查了银票的印章、密押,确实是出自正德票行,笑着收到怀中:“够,当然够,两个月都行,您楼上请。”
楼上都是隔间,看不清来往客人,她在楼下门侧寻了个位置:“不必,我坐在这儿就可。”
她付了两个月的茶钱,醉仙楼每日开张便来,客散才走,人少时就去街上寻。
店小二知她每次来,只点一壶茶,而且一到饭点人多时也不占位置,最要紧的是阿静出手阔绰,直接寻了醉仙楼一高处,单设了一个雅间。
既可以看清楼下所有人,又正对店门,是个绝佳位置。
但是等了多日,都没有夏霁消息。
店小二认真记着她提到的姑娘样貌着装,一旦看见有相似的人来了,亦会主动告知阿静。
客少时,他便帮阿静在酒楼盯着,阿静独自上街去寻。
这日,街上围了一堆人,其中一人的吵嚷声不绝,大山因着身量奇高,突兀地站在人群中,阿静一眼便认出他。
公主最爱凑热闹,阿静快步走到一旁,先在外围观察一番没有她,又侧着身子挤入。
没有公主的身影,大山站在一旁,一个老翁跪在地上哭泣,阿静听了那老翁所言,倒与大山无关。
只不过因着他长得太过高大,周围看热闹的人误以为是他,他被围住低着头,不敢动弹,便走出不来。
阿静将大山拉到人迹罕至处,问道:“你还没有回去?”
大山像做错事一般低头不语,粗大的手指慢慢抬起,指向她,憋了好久才从喉间冒出三个结巴又清晰字:“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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